这样……无异于玉石俱殒。实验数据对研究者来说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若不到绝境时,谁能狠心割舍?
“赌一把,丽然。我想赌一把,坐在高台上掌握话语的人里面,仍有良心。”顾影垂下眼,俯视着小花园里依然热闹的人群,微微笑,“就算赌输了,没有了这一篇,我也还有下一篇。我的大脑才是创造一切的源泉,就在这里,谁也抢不走。”
两天后,一封六十页的举报邮听见,伸出一只手,“手机给我。”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许久,发出一条讯息,问她是否已经收到他在公务机上拨冗挑选的那条睡裙。
帆船行过卢克索神庙,官员请沈时晔到上层甲板观景,足足看完了四五公里的风景,这一问也没有收到答复。
沈时晔直接拨出电话,等了半分钟后,里面提示对面已关机。
潘师良耳聪目明,在旁老神在成年,还在乡下上学……”顾影法语只学过这么点,再多的,她也说不下去了,耍赖地掀起面纱挡住整张脸。
偏他还能把戏接下去,大手托住她臀后,抱她进了卧室。
“正好没谈过未成年,那就试试十七岁。”
木门被反手推上,沈时晔边解大衣,边把她扔上床。羊绒大衣落在瓷砖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顾影被他掐着腰拧过身子,赤裸的足尖胡乱踩在黑色的衣料上,白得惊人。
一声裂帛,面纱撕下来,正好做了绑手的工具。
顾影终于发现自己玩脱线,双手胡乱地抓住床单,罩袍下面的身体如一只受惊挣扎的蝴蝶,“沈先生,犯法的!”
“这里是开罗,天高皇帝远,没人救你。件并一份录音文件被提交至皇家学会,同时抄送皇家科学院并剑桥各部门,直指终身教授、学会会长候选人莫里哀学术不端、操纵同行评议、打压学生共十二条罪状。这封邮件同时公开在圈内最活跃的学术论坛上,引起一场史无前例的热闹团建。北美吃瓜群中很快有人辨认出举报人的名字:
【这个evelyn gu,不会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纽黑文y校的e小姐吧?】
第32章
chapter 32
一月的尼罗河风尚有凉意,三角帆船由阿斯旺大坝顺流而下,近黄昏的时间点,河面光线柔美,风鼓动着船帆,烈烈作响。
沈时晔正坐在甲板上,膝上搭着图纸,满脸恹恹的懒散。被太阳光的余晖一照,额角也开始隐隐作痛。
旁边的阿伯拉官员不懂看脸色,还在对着他慷慨陈词,“二十年,这项工程规划二十年,终于马上要实现了!我记得二十年前,那时候我还是部长秘书,你们的人第一次到苏伊士来,走下飞机的是另一个年轻人,你们中国人年轻得都像妖精……”
沈时晔头疼加剧,握着一支铅笔在图纸上作批示,几行铅字写得杀气腾腾。
潘师良从船舱内出来,如此多的成就于一身。”
他徐徐地叹了口气,顾影在这一息中讥诮地挑起了唇,“所以,您要竞选下一任皇家学会会长,做下一个eric。”
莫里哀为她的聪明笑了笑,“既然你已经想明白,现在我们都在一条船上了。今后有我和爱丽丝为你保驾护航,你不会吃亏。”
“我不明白呀。”顾影自己捡了椅子坐下,表情突然流露出恍然大悟,“难道,原来您问都不问就拿走数据,是为了用我的研究给你的竞选抬轿?”
莫里哀知道她这一番作态是用来恶心人的,静静看着她,“我说了,你会有补偿。”
“补偿什么?这么好的研究,谁能再做出一个给我?就凭爱丽丝——她也配?”顾影哼笑一下。
莫里哀背过身去,继续拆着画框上的螺母,“除了接受我们的条件,你没有别的选择。”他不再和她多费口舌,挥挥手,“回去吧。”
顾影敛了笑,在,“我都话咗啦……”
尼罗河一侧河风和煦,在鼓噪的提示音中,沈时晔脸色阴沉下来。
“去问emma,怎么办的事。”
*
回程的车上,并没人敢打扰后座上蹙眉恹恹的老板。只有财务顾问斟酌再斟酌,顶着压力向他报告了账户里一笔398英镑的支出。
沈时晔捏了捏眉心,极力按捺着不耐:“这398磅,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必要吗?”
埃克森内部有高层曾经计算过,沈时晔每秒钟的平均创收是3000港币,所以,他为什么要花费生命中的宝贵一分钟来关心这398磅?
但财务顾问认为这笔动账异常,恰恰正是因为数目太小,在动辄千万上亿的流水列表里,便显得引人瞩目。
“发生交易的那张卡片,您给了顾小姐。”
沈时晔虽然意外于顾影会动用那张卡片,但也没有细想,“既然已经给她,那就是她的私事,不用再报给我。”
接下来要马不停蹄转场去开罗参加商务宴会,他就没再把这件小事放心上。晚宴规格十分高,他作为瞩目的中国贵客更不能在早退,应酬至晚十点才脱身回下榻酒店。
顶楼套房私密性极强,除了埃克森的随员没有外人,推开套间木门,却见一个穿戴杏色罩袍与面纱的女人正推着吸尘器到处忙碌。地面明明纤尘不染,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好忙的,反倒是长毛地毯被翻得乱七八糟。
这样也就罢了,这清洁工偏偏要拖着吸尘器在他眼前晃,拖个地也拖得摇曳生姿,象征禁欲的宗教罩袍都盖不住那一把细腰。
沈时晔微微拧眉,助理立刻清了清嗓子解释,“客房服务还没走。”
顶奢酒店讲求私密性,要求服务无微不至但又看不见人的痕迹。没有哪个酒店管理会在客人面前做客房清洁的,更何况是总统套的客人。但转念一想,这里是埃及,第三世界国家,一切皆有可能。沈时晔便也懒得多费口舌,直接吩咐助理,“接待方是谁,换掉。”
助理竟然吞吐了一下,“要不要再考察一……”
话音未落,那个女人突然放下吸尘器九十度大鞠躬,“monsieur!bonsoir!”
她很殷勤,一口带着奇奇怪怪弹舌音的法语,嗓音甜腻腻,“先生,您的大衣,我帮您解开挂衣帽间吧。”
女人脉脉含情垂着眼,一只纤纤玉手不见外地伸到沈时晔胸前,不知道沈时晔身后的保镖已经跳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了。
他们刚想掏泰瑟枪,就奇怪地发现,老板忽然主动朝这女人俯了俯身体,“脱吧。”
他的弹舌音磁性而低沉,“要我教你从哪里开始脱?”
……保镖们默默地把枪药塞了回去。那个花枝招摇的女人似乎也一瞬间变得气势很软,即便隔着罩袍和面纱,好像……也能感觉到她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