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年在世子学院时,姜书山便经常嘲弄蒙赫图,而花山族多年前与巨兽族因故交恶后,两方至今老死不相往来,正因如此,如今因地缘位置受西山列国肆虐而苦不堪言的花山族,在四处求救无门后,只能硬着头皮请自小与“莞世子”交情还不错的许书海来当说客。
得知实情后的姜穹音,知晓弟弟会告知许书海自己的身份,必是因为信任他,所以自不可能回绝此事,可她却不能不考虑蒙赫图的立场。
左思右想后,不忍让他为难的她,原决定自己花钱请佣兵,自己前去领导作战,但此刻她却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妥当,因为说谎从不是件正确的事,更何况他从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心地更是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人都柔软。
所以明日,明日一早,待他休息过后,她一定会将实情告诉他的,一定!
然而,这夜下定决心且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睡去得姜穹音,第二天却没有找到蒙赫图。一整个早上及下午,她找遍、问遍了过往所有他会出现的地方,却完全不见他的踪影,心底隐隐有些慌乱的她急忙回府拉着他的贴身仆役询问,才得知他昨夜彻夜待在他的个人书房中。
来到他个人书房的姜穹音虽然依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却在案桌上发现了一组未干的笔墨,以及一张压在书本下,只透出一角的精美名贵纸筏。
缓缓移开书本,姜穹音想明白他有可能的去向,但当她望清纸筏上所写的字后,不仅脑子瞬间空白,更几乎连呼吸都停了。
因为这张明显出自蒙赫图手笔的纸上,用着她最熟悉的文字,写着“休书”两个大字,以及“蒙赫图”、“姜穹音”两个名字
“主母,我进来了。”
在众女侍的眼泪之中,说完话后一把推开姜穹音房门的人,正是前些日子回莞国省亲,回来后连家都还没回,便得知府里出了大事而匆匆赶来的巧姊。
“别点灯。”黑暗中,传来了一天一夜都没出过房门的姜穹音轻哑的嗓音。
静静走至姜穹音身旁坐下,巧姊紧紧握住她的手,然后在发现上头竟全是泪滴时,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于姜穹音,她一直是喜爱的,她感佩姜穹音对莞国无怨无悔的牺牲与付出,喜爱姜穹音那天天然然,不被世俗凡情污染的水晶之心,更喜欢这个完全不懂情、不懂爱,却与一个外形粗狂、内心无比温柔的男子互相深深爱恋,而浑然不觉的可爱女子。
两人就那样一语不发的坐着,许久许久后,姜穹音沙哑的嗓音才又再度响起。
“巧姊,他为何要休了我是因为我骗了他,主母做得太不称职,更至今无法为他生育子嗣还是他找到了找到了”
由姜穹音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巧姊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同样震惊那封休书的存在,但她坚信将姜穹音宠到天上去的蒙赫图,写下那封休书的原因,绝不是这其中的任何一个。
她那傻主公,肯定是又犯傻了,但她那傻主公,终究等到这天了啊!
“郡主,你一点也不想离开主公,对吧?”起身将灯火点亮,巧姊问道。
“嗯。”双眼红肿的姜穹音对着巧姊的背影,轻轻点了点头。
“您当初是为了郡王、为了玩莞国而嫁给他的,如今,郡王已是自由身,再不需要牺牲您来换取兵援,您为何还不想走呢?”
“我做的,都是我该做的,从不是牺牲!包何况其实是我们一直在占他便宜”听到巧姊的话后,姜穹音不断摇着头。
“若当初娶您的不是他呢?您还觉得是‘该’吗?还觉得不是牺牲吗?”凝视着姜穹音的双眸,巧姐一针见血地问道。
“我我”巧姊的这个问题,让她不禁一时语塞,小脸更是蓦地惨白了,因为若非巧姊提起,她真的都忘了,忘了当初要娶她的人其实是蝠王!
在想起此事的同时,她也想起了那日,坐在花轿中的她一路胃酸翻腾、双眸湿黯,连心跳都趋于静止,脑中来回浮现的只有一个面容,而当轿帘被掀开,发现那个脸庞竟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只觉得在做梦
如今一想及若当初自己真的嫁给蝠王,拥抱她的人便不再是蒙赫图,而是另一个男人,一股浓浓的作恶感猛地由她胃中蹿升,全身更是剧烈的不停颤抖。
“您之所以不想走,是因为您觉得您一直在占他便宜,所以想弥补他吗?”巧姊又问。
“不,不是!”姜穹音急急喊道:“我不想走,是因为我想留在他身旁!”
“您为什么想留在他身旁呢?他一开始,就是以伤害您为目的,然后又强娶了您,不是吗?”
“不,他不是,他没有,他从没伤害过我,更没有强娶我,是我自己同意的!”听向来一直将蒙赫图视为恩公的巧姊这么说,姜穹音更急了。
“您为什么同意呢?”
“因为、因为是他啊!”情急之下,姜穹音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在说出这句话时,感觉有好多好多回忆由心底升起,好多好多画面由眼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