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吴凌都没想到前来接人的会是曾智。吴凌酒劲上头,一只手搭在曾智肩头,揶揄道:“周大总裁的贴身助理前来接驾,姐姐荣幸之至啊。”曾智被吓了一跳,谨慎道:“吴总客气了,应该的,应……应该的。”吴凌已经把人吓得连话都说不清了。但吴凌不依不饶,扯着曾智的领带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周大总裁担心我跟絮絮工作不卖力,特意让你来监视我们的吧?”一米八五的曾智站在吴凌面前略显笨拙,为了迁就吴凌,弓着身子道:“那哪能啊吴总,我们周总一向很体恤你跟孟经理的。”吴凌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我跟周聘之,醉醺醺道:“听到没,体恤,我说曾助理啊,要不是你们周总在合同上动手脚,我们絮絮也不会挨巴……”“吴凌,”眼看着吴凌有些失控,我急忙上前制止道,“时间不早了,先回吧。”吴凌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不瞒道:“干嘛制止我,我说错了吗?要不是周寒之小心眼啊,非要往项目里塞一个林西西,我们至于走那么多弯路吗?这大晚上的还让这个曾智来监视我们,有这样的资本家吗?”吴凌说到这,颤颤巍巍地往曾智面前走两步,伸出葱白似的手指,朝他的胸口点了又点。曾智一副吃不消的样子,带着歉意道:“姑奶奶,外面冷,要不我们还是先上车吧?”我刚要上前制止,耳旁却响起了一声轻笑。是周聘之。见我投去的目光,他坦言道:“早就听闻寒之在工作上杀伐果决,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看来两位没少在他手底下受折磨。”他的声音成功地引起了吴凌的注意。“周先生很高兴吗?”吴凌转过身,快步走到周聘之面前,醉眼迷离道:“你们周家是不是以周寒之为荣啊?”周聘之没料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解释道:“不不不吴小姐,我的意思是,你跟孟小姐确实受了不少委屈,你放心……”“呕……”周聘之的话还没说完,吴凌毫无征兆地,朝男人的腿边呕了下去……半小时后,我们四人出现在距离和园两公里外的星级酒店里。看着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抱着枕头入睡的吴凌,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事实上从章家豪回国之后我就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压力与日俱增,看着昔日背叛自己的爱人和他的白月光活的风光无限,曾经的千金小姐却落魄到跟我一起打拼事业,看人脸色,她心底多少会有些落差吧。只希望经过今晚以后,她能有所收获。正思索时,门铃响了,我从猫眼里望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周聘之。门开后,男人绅士地问道:“吴小姐好点没?”我淡淡道:“睡了。”“我让餐厅做了些粥,要不要下去吃点?”我略感惊讶,还没做回应,又听到周聘之说:“我看你在宴会上没吃几口,这样下去会营养不良的。”被他这么一说,我蓦地有了些食欲。餐厅的时钟指着晚上十一点。周聘之倒也没点什么特别的餐点,海鲜粥配小菜,看着让人挺有胃口。出乎意料的是,尝起来竟也不错。周聘之似乎发现了这一点,得意道:“后厨是按照我说的方法做的,味道很赞吧?”我点点头,问:“是加了什么特别的佐料吗?”“对,”周聘之嘴角勾起,故意卖关子道,“但不能告诉你。”他说话时嘴角噙着笑,明明是跟周寒之类似的眉眼,但却是温和而有温度的,给人一种莫名的踏实感。吃到半饱,我跟周聘之道歉:“吴总偶尔会有喝高时,还请周先生谅解。”周聘之又是一声轻笑:“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今晚还挺高兴的,你不知道,家豪在我们圈子里从来都是张牙舞爪的,今晚我可是见识到了他吃鳖的模样。”
我轻声道:“是吗?”周聘之刚要回应,桌上的手机响了。他跟我递了个眼神,当着我的面按了接听。“周副经理,你不在房间吗?”是曾智的声音。“是,我在楼下餐厅,”周聘之瞄了我一眼,回应道,“跟孟小姐一起。”“哦?孟经理也在?”“我要的东西都拿来了吗?”电话那头忽然顿了顿,然后就清脆声就变成了低沉的嗓音:“我们现在过去。”“寒之?”周聘之抬高了语调,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听筒里没再有回应。但很快,安静的餐厅里便多了两个高大的身影。周寒之和曾智朝我们走来时,我瞥见了站在桌椅后捂着嘴傻笑的服务生,小姑娘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紧盯周寒之的侧脸,目不转睛的,眼神里满是崇拜。他相貌出众,一贯吸引人眼球。距离近了,周聘之单手撑在桌子上,朝周寒之晃了晃:“不过是送两套衣服,怎么好麻烦寒之亲自跑一趟?”周寒之瞥了一眼桌上已经见底的海鲜粥,言简意赅道:“顺路。”“这是周副经理要的套装,”曾智将两个包装袋递到周聘之面前,“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款。”奇怪的是,其中一个包装袋,竟然是蒂芙尼蓝。但下一秒,周聘之就解开了我的疑惑。“对,就是这一件,”水蓝色的女士连衣裙从包装袋里露出一角,周聘之满脸欣喜地看着我,说:“一定适合孟小姐。”我不由地蹙眉,又听到周聘之说:“你身上的那件不是被奶油沾到了吗?换这一件吧。”“不必了,”我果断拒绝,起身道了声谢,“我先回房了。”“孟小姐不喜欢这个款?”周聘之耷拉着眼皮,失望道:“我只是不想孟小姐穿着粘腻的衣服入睡。”我微微颔首,抬脚离开。且不说周聘之跟周寒之之间的关系,就说几面之缘就收他衣服,就不合适。更何况,还是当着周寒之的面。我也不想无端惹麻烦。回房间后,我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刚出浴室,就看到了床头震动的手机。是周寒之的电话。我两步走过去,点了消音键。一晚上的应酬已经使得我精疲力尽,现在我确实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应付周寒之。震动声消弭,可很快手机屏幕上就弹出了一条信息。简单的三个字:“见一面。”末尾写着房号。短信是周寒之发来的。我抬眼看向墙上的时钟,已是午夜时分。我迟疑了两秒,按下了删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