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从不宣扬受害者有罪论,陈雯雯和你是最大的受害者,你大可以去仇恨和怪罪这一切的主谋——所以,理所当然的,你大可以尝试来杀死我。”林年骤然抬头,而一旁的曼蒂·冈萨雷斯也是低声发出了一个难名的笑声。
路明非顶着那双熔火的瞳眸死死盯着林弦,直到最后他垂下了眼眸,轻轻松下了将煤矿渣碾成齑粉的步子,稍微后退了一步,身形轻轻摇动了一下。
他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
看着路明非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林弦轻轻颔首,表情淡然。
她又看向林年,长久的四目相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闭眼垂首说,“这次剧本之中我该做的事情现在已经做完了,那么就此暂时别过了,希望下次能再见的时候,又是别一样的光景呢。”
林年嘴唇微微抽动,盯着林弦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因为他早已经做下了决定,就如同林弦所说的一样,再一次见的时候,他们就是敌人了。
这是立场决定的距离,而这份距离,唯有互相各执刀剑时,才会缩短,逾越,用铁与血的碰撞来述说思念和话语。
林弦同样盯着林年好几刻,最终露出了一个和从前一样没有区别的淡淡的笑容。
“再见,林年。”她轻声说。
一个领域释放开来,那异常熟悉的波动在空间之中掀开涟漪,就像一层褶皱的布匹被抚平了,林弦消失在了原地,那是林年所熟悉的一个权能。
言灵·浮生。
曼蒂盯着空无一人的甬道出口,认出了那个言灵,不得不发出了苦笑,“这下可真是麻烦大了”
原本以为耶梦加得和芬里厄会是这场游戏最终的boss,但却没想到,更可怕的敌人以一种后日谈的方式出现,那所带来的压迫感让他们之前胜利的喜悦为之一扫而空,一个阴谋的戳破,却又立刻见到了更大的谋局在不久将来的铺开,那种沉闷和压力是难以想象。
但现在,也不是让人消极的时候。
大空洞之中,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先动的是路明非。
他从林年身边走了过去,直直地走向甬道出口的方向。
林年没有阻止他,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有出声询问他要去做什么,因为答案不言而喻。
陈雯雯的遗体还被置放在尼伯龙根的其他地方,路明非有义务也有责任去保护她的遗体。
那是他最后能为那个女孩做的事情了,在这之后,等待他的,是将那个女孩死亡的噩耗带给那些曾经熟悉、亲近的人的工作。在那些陈雯雯所爱的,爱着陈雯雯的人们的质问之中,路明非又将怎样解释陈雯雯的死亡,又是否会去主动背负起那份罪责?
只是试想一下就能感受到那山一样的重压落在这个男人背上的沉重,陈雯雯的死亡似乎不是一个令他悲伤的结局,而是真正悲伤的开始。
他很想对路明非说什么,现在却又不是时候。
而路明非现在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林年低垂眼眸,可耳边却忽然响起了路明非远处飘来的那轻微的话语声:“林年.对不起。”
“回学院后我们再说其他的事吧。”
他抬头,已经看不见路明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