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右腿踩在实地上,想要像平时一样站稳,却还是失败了。
她的韧带断裂了,如果治不好,她将永生没办法再回到舞台上。
对方没听出她的异样,在宣布完了之后,又多安慰了几句,“真的,不用气馁,宋茵,你还非常年轻,什么都是可能发生的。”
不、也许什么都不可能了。
这就是宋茵从所有人惋惜的目光里拼凑出来的真相。
人身上所有的伤害都是不可逆的,假设一万次,就算她的脚踝韧带修复重建手术成功了,真的就能恢复到受伤之前的巅峰水平吗?
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一个受损的部件,带来的是全然不一样的效果。
舞蹈团出过许多青年舞蹈家,长久以来,支撑她走到这一刻的,便是入团的信念。
大二那年的流萤杯金奖,是宋茵这么些年最巅峰的时刻,大大小小的奖杯不断,学校舞团的交流演出总会破例带上她。在接到这个电话之前,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都觉得入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区别只在于高分能让她得到更好的位置。
可是现在,她连签合同的资格都失去了。
只是短短的一刹那,宋茵的整个人生便天翻地覆了。
她对不起父母,更对不起她自己。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徐老师说过,之前考核有国外的专家非常看好你,愿意给你写举荐信到乔弗里学院深造,这也许是个很好的机会……”
宋茵的喉头哽塞了许久,用最后蓄积起的一点礼貌回复,“谢谢老师,我会好好考虑的。”
话虽出口,她的脑袋嗡嗡作响,迟钝得不知道上一秒自己说了些什么。
深秋的细雨夹在风中自窗户灌进来,那寒意侵入骨髓,身上的关节够也跟着隐隐发疼。
挂掉电话,宋茵怔了许久,直到手机接连震动起来。
是陆嘉禾的信息,看看时间,他这会儿也该快要上场了。
——茵茵,你醒了吗?
宋茵才看完,陆嘉禾的消息又接二连三进来了,篇幅有些长,她没来得及瞧清,便听刚到医院的宋母在身后惊呼一声。
“茵茵!你怎么自己下床来了!”
有一滴极凉的雨打在虎口,宋茵心猛地一跳,一分神,那手机便从掌中滑落,自二楼掉了下去。
“妈……”
“有没有扯到脚上的伤?”
“没有。”
“这么冷的天怎么站窗口,着凉了怎么办。”宋母皱眉,放下早点,匆匆就绕过床来扶她。
宋茵依着她顺从地回到床上,在宋母转身准备早点时候,忽地轻声开口,“妈妈……”
“怎么了?”
“舞团的考核,我没有通过。”
宋母没转身,浑身都僵硬了一刻,半晌才故作若无其事道,“没通过就没通过,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一个舞团。”
可是其他都不如这一个。
宋茵攥紧被角,摇了摇头,声音无限低下来,“你早就知道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