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认真答他,又像是在告诫自己。她收紧腰上的短外套,两臂收拢搭在小腹,极力才忍住诱惑,从白鸡蛋上移开视线,往上看。
话又说回来,陆嘉禾的手是当真漂亮,指节修长白皙,质地光滑如玉,不适合踢足球,倒更适合弹钢琴。
她天马行空地想着,咽了咽口水,这样好像就没那么饿了。
陆嘉禾却执拗地怎么也不肯收回手,顿了片刻,想到个折衷的方式,重新开口劝道,“蛋黄60卡,蛋白15卡,你吃蛋白,不会胖。”
宋茵还不动,他彻底没了耐性,直接把蛋白递到宋茵唇畔。
软嫩q弹的触感碰到她的唇瓣,宋茵浑身一僵,差点儿没呼出声来。
“陆嘉禾!”宋茵啪啪挥了两下他的手,没挥开,只能压低声音急道,“还在上课呢!你这样会被人看见的。”
“我管谁看见呢,我只管女朋友没吃早餐。”陆嘉禾眉峰挑起来,唇角一翘,开始跟她讨价还价,“听话,趁热咬一口我就放下来。”
他的声线是压下来的低沉,就萦绕在耳侧,饱含磁性,又带着几分诱哄,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宋茵犹豫片刻,唇口微启,牙齿半推半就地咬了一下。
“还要吗?”陆嘉禾莞尔,露出一排白牙。
食欲一发便不可收拾,宋茵绝望地闭了下眼睛,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她就这样就着陆嘉禾的手,小口小口往下啃,每一口都细嚼半天才舍得往下咽,没什么滋味的白水煮蛋都被她吃出了午餐肉的味道。
直到鸡蛋咬得只剩一颗完整的蛋黄时,宋茵的指尖握紧椅凳边缘,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宋茵甚至怀疑自己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晨起时她明明打定了主意今天早点只喝水,可现在,吃了东西不说,还是被陆嘉禾抬手喂下去的。
宋茵生性矜持腼腆,放在从前,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大庭广众被投食的一天。
陆嘉禾仿佛半点察觉不到她的羞窘,瞧着宋茵吃完了,收回手,浑不在意地两口吞掉蛋黄,又把杯子往她面前一推。
“这次的豆浆没放糖。”他已经摸着了宋茵的脾气。
讲台上授课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到教室的每一个角落,“……慢舞孕育于法国,也是法国舞蹈的最大特征,舞者以缓慢的动作,或以单脚支立平衡身体,这种舞蹈充满了纤细的美感——”
低卡的豆浆和鸡蛋,这早点搭配不会长肉,宋茵已经吃了很多年。
在别人看来,她的性子温顺柔和,宋茵却很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慢热到与周围脱节,有时甚至倔强到近乎执拗。她的生活简单纯粹,离人情世故有些距离,不擅长沟通,不会去争取,言语上的表达能力远不如她身体的表达能力。
也许正是这样的性子,才能让她彻底投入,对舞蹈专注至今。
舞者的思考、枕垫、历练,一一都与寂寞相伴。可陆嘉禾却像是一场风暴,来势汹汹席卷改变了她的生活,宋茵初时排斥、不安、甚至讨厌极了他,可到了现在,当初的那些情绪却不知什么时候在不知不觉中远去。
她似乎已经默许了陆嘉禾在自己的世界里出入。
“在古典芭蕾舞剧里,慢舞基本上是属于女性的舞蹈,男舞伴只是支扶女舞者的陪衬而已,对于女舞者来说,却是一个呈现其舞艺与优美曲线的大好机会,此时表现身体的平衡更显得格外重要……”
台上的教授洋洋洒洒讲着,宋茵没看那杯豆浆,挺直了脊背,低头奋笔疾书,看起来忙碌,其实只有她清楚,自己有多心不在焉。
陆嘉禾又把豆浆往她跟前推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