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算了?”余田一改往日面对周景星时的“锯嘴葫芦”属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还能是什么?”周景星将树叶对折,捏两下,一道深深的折痕出现在叶片中央,她沿着那道折痕撕破绿叶,说,“你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了。”
再没有像往常那样逗他两句或者撩拨他几下,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余田看着她转身走开的背影,脚下的小径上只留下她的脚印和被撕成两半的叶子,心全空了,不自觉追两步,拉住周景星。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问:“为什么?”
周景星看他蹙起的眉头,拿食指替他抚了抚,轻轻说道:“我总不能一直犯贱吧。”
余田任她挣脱了手,看她走出果林,往更开阔的地方走去。
他曾经害怕异样的眼光落在他和她的身上,他害怕污言秽语中伤她,他害怕她不管不顾要跟他在一起,他更害怕她不再执着于这段关系……犹豫、矛盾、摇摆不定,也患得患失。终于,周景星在今天成全了他“想要的”自家人身份,把前尘往事避讳得干干净净。他不必再为“星光蒙尘”而担惊受怕了。
然而,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余田在心里问自己,却无法得到回答,只剩下周景星那句“算了”在空洞洞的一颗心里回荡,生生撞出痛来。
痛归痛,该负责的事一件也不会少,毕竟担着“老板”的职责。余田回到用餐区,一眼就看见服务员正在跟客人解释调换餐桌位置的事情。
“我预定的是露天席位,看中的就是环境,换去雅间做什么?连风都吹不着。”跟服务员理论的是一位年轻姑娘,坚决不肯换去包间,直言要跟老板对话。
服务员不断对她“抱歉”,解释已经无法平息客人的怨气。
余田见状,走上前去,客客气气道一声“你好”,刚开口做自我介绍,突然被一道女声打断——
“余田?”
他循声望去,惊讶万分:“梁小姐?”
站在人后的梁昳朝他点点头,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余田不答反问:“你和朋友来玩吗?”
“乐团的秋游活动。”梁昳回答了他,又问,“你在这里帮忙吗?”
余田笑一笑:“景哥给我安排的副业。”
梁昳也笑。
“你们认识?”方才跟服务员据理力争的碰碰回头问梁昳。
“嗯。”梁昳想起眼前的正事来,跟余田说明,“我们预先订了露天座,不知道为什么临时给换了?你能不能帮忙问问是怎么回事?”
“不用了。”说话的是周景星,她老远就看见了梁昳,想着过来打声招呼,正好听见事情的原委,“梁老师,你们坐吧。”
“啊?”梁昳看见周景星走近,还没搞清楚状况。
“你还记得我吗?接意乔的时候我们见过。”周景星朝梁昳笑了笑。
梁昳当然记得,微笑道:“记得,意乔的姑姑。”
周景星点头,跟她解释:“我们部门今天团建,我让余田走后门匀张露天桌给我,不知道是占了你们的座。原本就是我不占理,你们快坐吧,我带同事去雅间。”
说实话,梁昳跟周景星只有一面之缘,听她如是说,难免有些盛情难却,但又不好心安理得应下,有些尴尬地站在她面前。
“那就谢谢姐姐了。”难题得以解决,负责预定的碰碰最满意,兴高采烈地朝周景星道谢。
“不客气。”周景星笑着对她和梁昳说,“祝你们玩得开心!”
大家一团和气地说笑两句后,周景星带着部门同事去了里间。她一边走,一边给周景元发消息:“你的梁老师在果园!”
与此同时,周景元还接到了余田的电话——
“景哥,梁小姐跟同事在果园,你要不要来?”
第35章 落日第一百六十三秒
临时接到线报的周景元,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因着他头次去,走岔了路,错过了大门口正经的停车场。不知怎么上了一条小泥路,路旁有个小门,旁边坐着个守门的大爷。
周景元按下车窗,问大爷:“从这儿能去果园吗?”
“这里就是果园。”大爷看一眼他的车,提醒道,“车开不进去。”
“没事儿,我停路边。”
“别堵路啊。”
周景元停好车,进了果园。弯弯绕绕的小路拿石板铺着,不难走,他一面迈着步,一面看,余田通过这几年的锻炼,能力越发突出,做起事来条理分明、张弛有度,单是从园内设置的指向明确又与周遭融为一体的标识牌便能看出一二。
人声从林间传来,周景元特意踏上一条无人的小径,想要全面检验一下余田的成果。殊不知,走入一截断头路。路尽头是一堵围墙,墙内是一间平房。好奇心使然,他走过去,看见门上挂着写有“杂物房”三个字的牌子。他双手插兜,正准备原路返回,听见里面传来时隐时现的人声。
周景元拾阶而上,靠近虚掩的门。
“我叔那个人心善,一辈子念旧情 ,到头来也没落个好。头把和二把交椅都给人家两兄弟坐,给他这个外姓人挂个副职,只是名头好听罢了。”
“家具厂这几年搞得风生水起,听说业务量很大。”
“那倒不假。正因为这,我更咽不下那口恶气。他周景元有什么资格赶我走?我在厂里的时候,他还在穿开裆裤呢!”
周景元听出来了,是张奇的声音。没料到还有这出戏等着他,周景元不动声色地立在门边,等着屋里的对话继续。
张奇忿忿不平,放狠话:“就周景元他们几个胡搞瞎搞的,哼,且等着破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