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林子,她阴翳的脸色霎时像镀了层光。
“霓生!”她轻声唤那已经在等候的少年的名字。
指尖交错,从月心像缀了一块巨石,骤然沉入地底,他唤她名字,她脚步一刻也未停。
那夜他喝得酩酊大醉,一双空洞的眼眶里却无论如何也流不出泪。
又是一年除夕,家家户户团圆,小屋内炉火烧得正旺,林笑和霓生对坐着包饺子,林笑一步一步给余霓生示范,“霓生,你包的好丑!下出来你吃!”
余霓生耍宝,“我包的肯定不够我吃,干脆我全吃了好了。”
林笑正想回他,忽听得敲门声,不知为何心骤然一痛,脸上笑容挂也挂不住,她在一旁的手布上擦擦手,起身去开门。
屋外是满头风霜的陈墨,他胡须杂乱,眼窝深陷,一年不见,竟苍老成这般。
大雪簌簌而下,铺天盖地。
“主上……殁了。”
重回月神宫,仿佛一切都没变过。
只是丝毫生气都不在了,林笑穿得极厚,却还是觉得寒意透彻了骨血。
大风刮过脸颊,像针扎一般痛。
陈墨说,她走以后,从月在那间小屋发了几日的呆,后来就整日抱着她给他的画卷念着“笑儿”傻笑。
那小屋是他初来月神宫住的地方,他和母亲曾经在这里度过过一段可以称作快乐的时光。
脚踏上洁白的雪,咯吱咯吱作响,不知多久无人来往。
林笑没哭,甚至眼眶都未红,她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这般沉着,沉着地像所有知觉被冻住了一样。
直至大堂进了,林笑的步子开始颤抖,直到见到从月……
嗓子失了声,她往前踉跄几步,跪在了那具已经僵硬的遗体前。
她的指尖碰上他冰凉的脸,一声哀嚎从她嗓子中传出,忍不住,忍不住,从她第一次见到他蜷缩在小摊贩的脚下,到他月色下凝视她的眼神,他垂首读书时优雅的脖颈,他指尖的温度,他拥抱的感受,他对她笑,为她悲伤,放开她手的一瞬间的空洞……
四年多的记忆像疯了一般涌来,全部结束了……
结束了……
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最后失去了意识。
梁苦依然坐在轮椅上,一双腿丝毫无法动弹,他仿佛也老了,声音嘶哑着,他对着昏睡在床榻上的林笑道,“我骗了你,对不起。”
“我和他是同母异父,我恨他爹,更恨他。”
“我的腿是他父亲废的,就为了让母亲恨他,刺激他杀了她。”
“就为了一个他,所有人都成了牺牲品!”
“他配得到爱吗?不配!”
“所以他遭到报应了,遇到了你,我就知道你能毁了他。”
“因为不杀你,他每月十五痛不欲生,因为不杀你,他头发皆白,因为不杀你,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因为不杀你,被你捅了三刀靠终日靠人参续命。”
“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想让你好好生下孩子,他也不会用眼睛去和巫婆交换。”
“啊,对,还有……他每夜噩梦惊醒的样子更是可笑,还早多亏了你中的醉梦毒,他才能换血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欠我的,欠母亲的,一笔笔都还清了。”
梁苦说着说着,声音却哽咽起来。
说完后,他推着轮椅又缓缓离开,孤独的背影消失在湖底,再未醒来。
第二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