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她在皇城外徘徊不愿离去,听闻她想见我一面。听闻她得知自己是假孕,听闻她失魂落魄,茫茫然一个人走在路上。
密探汇报这些的时候,我面无表情。
卸下好夫君的伪装,我只是个混蛋。
周启姳是我的工具,任何人都是我的工具。于我有用则用,于我无用则弃。
父皇驾崩了,死前念着萧姨娘的闺名和傅寻的小名。
他对他们母子有愧。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庆幸傅寻已经死了。
我顺利登基,普天之下,万人之上。
我很快娶了吴家嫡女为皇后。她出身高贵、端庄美丽、温柔贤惠,并且很爱我。
她是一个完美的妻。
大婚那夜,密探向我报告,周启姳走了。
我面无表情,走进椒房,拿起喜秤,挑开新娘的盖头。
美人脸盘娇美。我却依稀想起多年以前,盖头下那张泪痕交错的小脸,令我竟像个青涩少年,不知所措:「公主不喜欢我吗?」
她平平淡淡地回答:「会喜欢的,给我一点时间。」
我记得抽掉她发簪的瞬间,长发如瀑落九天,美得无法无天。
五、
吴皇后很完美,无可挑剔。
可我就是对她提不起兴趣。
可能是拥有得太容易,就难有快感。
周启姳那种别别扭扭、难以征服的劲儿,反倒令我上瘾。
我继续关注她的动向。
她去了灵阳,住在郊外树林。
她常去傅寻的墓地,坐在墓碑旁发呆。
后来有一天,她见到了萧姨娘,知道了我和傅寻并非同一个人,而是两兄弟。
听密探汇报这事时,我慌了一下,又镇静了。
她终究会知道,我不是她的傅寻。我不是她爱的、念的、愧的那个傅寻。
她要剃度出家。
我就料到她会这么干,早早地给所有寺庙下了密旨:不许碰周启姳一根头发丝儿。
我爱她的长发。我总是想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我攻入皇宫,闯进镇月宫,她就坐在高高的台阶上,如同一个夜灵。素锦白裙比月光更纯净一分,黑发比黑夜更神秘一寸。
可能是兄弟连心,弟弟爱上的女子,哥哥一眼万年,竟也沦陷,仿佛这就是宿命。
真正让我慌神的,是听闻她生病了。
她的病和我脱不开干系。我给她吃的假孕药,伤了她的身体。加上她忧思多虑,隐患便暴发了。
我费了很大劲儿才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又把她从寰州弄回皇宫。然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