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笼子打开,段冲似一道龙卷风,从门外几人眼前划过。
虞清提步追上:“我跟过去瞧瞧。”
楚箫也想去,但段冲是不会乘坐摆渡船环岛绕路的,肯定是攀山行走,他追不上。
他和虞康安站在门口,等着楚修宁从牢房里走出来,既是赞叹,又是感慨:“果然,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是嘴。”
“嘴?”楚修宁啼笑皆非,指了下他的脑袋,“是思想。”
“但是楚尚书,你还是耍了计策,避重就轻,并未真正解答他的疑惑,并未让他真正认识到错误。”虞康安与他一道往地牢外走,边走边道,“他依然不懂得何为怜悯,他的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也只会针对金鸩。”
“段冲已经三十,不是三岁,你的要求未免太高。”
三人上了摆渡船,坐稳后,楚修宁接着道,“人生来似白纸一张,第一笔,通常是由父母写上去的,这一笔至关重要,亦是我们常说的启蒙。尔后他所处的环境,身边的人事,会不断在这张纸上写字,因为纸上有空白,他接受的快且容易,所以会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样的说法,以及‘孟母三迁’的典故。”
“待这张白纸写满,也就意味着‘成年’。成年人是教不好的,因为你很难再往那张纸上写字,任何大道理他们都听不进去。但,不懂怜悯没关系,不懂推己及人也无妨,这些金鸩懂。我方才,是教他懂金老板之所想,思金老板之所思,如此一来,他往后便会以金老板的准则为准则,时刻约束自己,足够了。”
虞康安若有所思。
楚修宁举了个例子:“虞总兵,就像我女婿一样,你们看着他现在处处受我掣肘,但我与他同僚十年,每次与他交锋,被气到呕血之人多半是我,如今斗不过我,只是他在以他夫人、我女儿的准则来要求自己,给我以尊重,让着我罢了。”
山脚擂台,围观者越来越多。
数千双眼睛看着寇凛像个买货的客人,一把把验着武器,不知疲倦似的,翻来覆去的验。
夕阳逐渐跌入海中,不见天光,擂台上挂着的几串灯笼,被人一一点燃。
久等之下,人心越来越浮躁。尤其是徐淼,保持着一个姿势一直站着,脸上渐渐浮出了不耐烦,给他父亲使了个眼色。
徐旻正忍不下去,指着寇凛道:“你还有完没完了?”
此时任谁都能看出他是在拖延时间。
寇凛置若罔闻。
便在此时,人群后方某一处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众人纷纷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却见一个身影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擂台上。
围观人群顿时一扫先前的颓丧,气势高涨。
“冲爷来了!”
“冲爷的头发怎么了,灰白了不少,气色也很差。”
“先前真是中毒了吧?”
即使真的中毒了也无所谓,此时现身,说明他并无大碍,且与金鸩之间没有不和,先前失踪,只是再休养身体而已。
就说嘛,两人不是亲父子,却胜过亲父子,十几年的感情,哪能轻易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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