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然这个女人行啊,满月酒变成喜酒,还把阿玉架到人前,逼着她说违心的话。
嫁到宁家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见小姑子这么为难,这还是第一次。
宁成玉收起笑容,脸色倏地变得难看,正如在座人想的那样,林正然不可小觑。
方锦文立时上前把宁成玉挤到身后,扯开嘴角笑道:
“这杯酒该敬的,”方锦文话到这里声音小了很多,看着林正然说:“参谋长真是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宜室宜家的人儿,有福气了。”
“祝你们爱情永固。”
宜家宜室且不说。
爱情永固?秦守国要的可不止是爱情永固。
他和阿然始于的并不是爱情,责任更多一些。
但现在不一样,他希望他们的终止是
“美满良缘,百年偕老。”他拿杯子敬方锦文。
方锦文目光的神色顿时变了,看来林正然在秦守国心里有点重量的,否则他会这么说?这么想,脸上依然保留着微笑。
宁成玉那里更好不到哪去,此时此刻对她而言,无异于当众被人上刑。
‘美满良缘,百年偕老’。
这原本是属于她的,现在秦守国却跟别人白首成约。
到了这时宁成玉才惊觉,他们可能晚了,再也回不去了。
毛淑芬在远处看到这些忽然又觉得宁成玉可怜,她哀声说:
“这人啊要懂得知足,不然到头来什么也抓不到。”
毛淑芬又说:“宁成玉以前多会说话的一个人啊!
今天居然被小林问得说不出来话,真可怜!”
林南风在旁边听着不插话。
那边气氛有些尴尬,周围的人就打圆场说:
“你们俩啊真是绝配。故意取笑道:“”妇唱夫随。”
在场的人可不缺脑子,开始还想不明白,后来细细一想可不就明白了吗?
说好听点今天是两个孩子的满月酒,其实是女主人发威了,实力护夫。
瞧着柔柔弱弱,但人家嘴上本事确实了得,只不过几句话就解了参谋长现在的困境。
桌上,宁成玉一杯酒一杯酒的喝,谁也不敢劝,除了方锦文也没人关心她难过不难过。
酒足饭饱,男人喝茶,女人在桌上饮酒。
苏英杰见了骂一句,“他奶奶的,这世道反过来了,这帮女人三天不收拾,敢造反了。”
秦守国见妻子还陪酒,眼睛都迷离了,想上前拦着,被高司令叫住了。
这位高司令叫高元义,是他的顶头上司。
高司令义正言辞说:“这又不是什么坏习惯,偶尔喝两杯也是可以的嘛,再说今天还是个好日子,此风可长。”
司令的老婆也在里边,谁不知道他惧内。
凡是老婆要干的事情他从来就不敢反对,在座的各位全是自己人,又在一起相处了十几年,谁不清楚谁啊。
‘此风可长’,其实也不过是不敢上去拦着罢了。
秦守国边给桌上的人倒茶,边说:“也不能太惯着了,免得她们上房揭瓦。”
秦守国有点醉了,但也知道要护住脸面,好歹他也是个长官不是。
苏英杰带头笑他,“就您这还没惯呢?现在这种情况你敢上去拦,弟妹也不一定给你面子,参谋长,我们还是识趣点吧!”
说到最后竟是认命的语气。
肃省不止男人能喝酒,女人也不遑多让。
酒席散后秦守国酒醒了,林正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秦守国自己去送客,最后一个客人是高元义。
在门外高元义给了他一份文件,然后不说话。
秦守国挑眉,打开。
里面是今年新招上来的学生,秦守国不明所以,高元义示意他往下看。
秦守国低头再仔细端详,‘林南风’的名字在上面。
他又看了这个叫‘林南风’的资料,父‘秦守国’,母‘林正然’。
“这孩子!”秦守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气林南风背着他报名参加童子军,又因为‘父’那一栏写了他的名字心里五味杂陈。
南风是个成年人,秦守国其实已经做好不被她认可的准备,忽然来这么一下,叫人猛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这是走了您的路子。”秦守国顿了顿又说:“她怎么找上您的?”
高元义笑道:“胡影安那丫头带她去家里找我的,那天她们上门就说了,不走后门,靠自己的实力,但她缺个机会。”
秦守国把资料放回去接话,“所以您给了她这个机会。”
高元义说:“这个孩子我试过了,是条苗子,方方面面都比其他人厉害,以后肯定是他们这一代的领军人物。”
“你怎么想的?”
秦守国都不用想,这是南风自己的选择,他把资料交给高元义身后的警卫员,肃声说:
“我尊重她的选择。”
高元义就笑了。
他转身准备上车,忽然又转回来跟秦守国说:
“你家属可以啊,这个节骨眼上把你和宁怀仁的关系摘干净,以后你就不用跟那个老狐狸是虚与委蛇,公是公,看老狐狸敢不敢当众打女儿跟儿媳妇的脸,把今晚的话收回去。”
又说:“你任命副司令的材料我交上去了,老狐狸那儿肯定会因为今晚的事情卡一卡,但这也算好事,至少以后你不用再被他拿捏了,反正你还年轻,大不了晚个几年呗。”
秦守国为什么不跟宁家断干净,其实说白了还不是因为前途,他想踏踏实实地干,但总有人试图想拿捏他。
林南风特招入伍
秦守国敛笑点点头,宁怀仁快六十岁,他就是再厉害又能再干几年。
原本秦守国以为摆脱宁家要等到宁怀仁退休,今天阿然这么一闹,现在看来不用了。
“就算今天没有跟宁家撕破脸皮,您交上去的材料他也不会批,几年而已,我等得起。”
高元义拍拍他的肩膀,欣慰得哈哈大笑。
车里的司令夫人喝醉酒了,很是难受,她不耐烦的催促,高元义这才告别上车。
进家门后南风和小妹在打扫屋子,毛淑芬说留下来帮忙。
但她也喝醉了,拿着扫帚,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林南风听到声音抬头看一眼,她没在意,却不想秦守国叫她去书房。
林南风有所感,放下扫帚跟进去。
进书房后,林南风远远站着,只见秦守国在桌前一通忙,不多时在纸张上盖个印,然后把盖印的纸张递给她。
林南风谨慎的没有接秦守国手上的纸,上前一看。
‘特招’?
林南风抬头,秦守国解释道:“从明天开始你正式成为67届的学员,特招入伍。”
林南风眨了几下眼睛才接过秦守国手里的纸。
当兵她是想的,不然也不会背着秦守国找胡影安帮她走后门要机会。
秦守国能感受得到她此时的心情,由内而外的兴奋,目光亮晶晶,尤如灯泡。
这种兴奋秦守国跟她相处两年第一次感受到。
秦守国说:“你拿着这个明天去找叶天德报到。”
“这么急?”
“不算急了,你比人家落下多少东西了。”
秦守国说:“以后你们每个月都有两天假,放假了再回来住,从明天开始你就是个军人了,要严以律己。”
多的话秦守国也不欲多说,这几年他们都在肃省,要去出任务还早着呢。
林南风看他没话说了,欢喜的拿着那张特招出去。
秦守国忙不选问,“你娘那里你怎么跟她说,好好说,别把人惹生气了。”
这个事情在娘看来是个大事,不生气是不可能不生气的。
眼下快活一天是一天,等什么时候娘发现了什么时候再说。
林南风头也不回,扬着手上的纸,特别光棍道:
“生前哪管身后事,今朝有酒今朝醉——”
秦守国脸色登时一黑,你可以无所谓,真到阿然发现的那天还不是我一个人倒霉?
正想叫她回来早点自己去坦白从宽,门外秦小妹听到她的话,举起扫帚狠狠打她屁股一下。
“大好的日子看你胡说八道什么话……”
林南风急的躲开了,现在的秦小妹跟以前可不同,一时精一时糊涂,叫人猜不透。
多宝在房间里逗弄着两个弟弟,听到外面的争吵声就想跑出去看。
才走两步,床上娘喝醉酒了哼哼唧唧的,他不放心又往回跑,跑回来拍背哄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