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头赶紧收拾行李,大包小包的就出去了。
“你们的票我也要看。”列车员朝上伸手。
“她们的你怎么不看?”秋映红指着林正然说。
“看过了,她的一张二号床,一张四号床。”
列车员说:“同志,有时候人的心是好的是没错,但你也不康他人之慨,你说呢?”
“你什么意思?”秋映红有些不明白。
秋周山却是脸一红,想提醒姑姑,奈何声音太小,姑姑也不理他。
列车员说:“同志,你睡了人家的床还让人家把位置让出来,人家两个弱女子还带着个孩子,怎么爬上去?”
秋映红低头一看,她睡的床果真是四号。
她从小在大院里长大,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给她脸,今天就遇到了两个。
如果不是因为母亲让她去找秦守国她就不会这样,都怪母亲,秦守国是死是活现在都不知道,非要撮合他们。
秦守国那种粗汉兵痞子谁会喜欢,如果不是母亲非要她来,送给她她都不想要!
“不就是一张床嘛,还给你们就是了,事这么多。”
秋映红下来时狠狠瞪了林南风,林正然不动声色,把她的目光给挡了。
“小妹妹有事再来找我。”列车员没理秋映红,转头交代林南风便走了。
“谢谢叔叔。”
此时天已经开始昏暗,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多宝又开始咿咿呀呀的闹。
秋映红心里本来就不舒服,听到小孩的声音就更加烦躁了,她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拍。
“这又不是你家,要哄孩子你出去哄,还有没有素质了,没看到人家在看书吗,你们吵得我都看不进去了,”
看书?
林南风看过去,不过就是一本有色的小说,这书再过一段时间也开始禁了。
这么用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高考呢!
林南风转头跟娘说:“不是要吃饭了吗?你先抱弟弟去餐厅,在那坐会儿。”
“那你也一起去。”林正然说:“床回来再铺也行。”
“我不饿。”林南风说:“你们去吧,弟弟可能饿了,说不定吃了饭就不哭了。”
儿子一直闹,正是饭点,走道上人来人往也没地方站,没办法林正然只能带他去餐厅缓一下了。
母亲走后林南风床也不铺了,她从包里拿了包瓜子出来,坐在秋映红对面看着她嗑。
你看你的书,我嗑我的瓜子,有毛病吗?
有毛病。
秋映红忍她忍了会儿就忍不下去了。
这小屁孩就是故意的,她欠打呢,秋映红恼火的抓起桌上的瓜子外窗外扔,“我让你嗑,让你嗑个够。”
林南风也不惯着她,当下抢了她书也往外扔,还不忘表扬她。
“你家家教真好,这会儿又不尊老爱幼了?”
林南风从上往下打量她,看得秋映红毛骨悚然,她惊叫了起来。
“秋周山,没见有人欺负我吗,还不赶紧下来帮忙?”
林南风往上看上去,对上一双眼睛,那人看到她立刻就往里缩,他嗫嗫道:
“姑姑,就是一个小孩子,您别跟她计较了。”
秋映红气得咬牙,“她丢了我的书。”
“再买就是了。”秋周山说。
弟弟住院观察
对方一个小孩子,他就是打回去,万一把人打哭了更难堪,再说刚才他都看见了,是姑姑先动的手。
“秋周山,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回家了我肯定会跟你奶奶说你帮外人欺负我。”
秋周山不说话,他也是要脸的,欺负一个小孩子和被奶奶骂一顿,他选择后者。
“原来是长辈啊,那您这肚量可真不怎么样,专门看人下菜碟啊!也忒小气了。”
林南风说完又拿出一包花生,在她面前咔咔的剥花生皮。
秋映红气得脸都绿了。
这种气氛持续不久,有人上车了,还是和他们一个车厢,也带了个孩子。
“哎呦!下床已经有人了呀!还想着跟你们换换呢。”
对方是两个女人,带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应该是北方人,人高大,说话声音也大。
“大姐我家是没办法换的,因为我家也有个孩子。”
林南风在女人失望的目光中指了对面的秋映红。
“这个姐姐自己一个人,为人很热心肠,你们求一求她,她肯定会跟你们换的,毕竟她很——尊老爱幼呢。”
“哎呦大妹子啊,那就太谢谢你了。”齐头发的女人放下行李拍掌笑道。
“不用谢,阿姨她很温柔,也很乐意帮忙人的。”林南风笑盈盈的说。
你才是阿姨,你全家都是阿姨。
在林南风的热心肠下秋映红艰难,面带苦色爬上三层。
“阿姨人真好,不愧是我们祖国下一代的接班人。”
林南风捧的秋映红敢怒不敢言,委屈只能往下咽。
后来的几天车厢里热闹极了,两个孩子轮流闹,原本坐车就累,现在秋映红被折磨的更是痛苦不堪。
火车还不到江沅,秋映红已经收拾好行李,火车刚停她黑着脸下车。
此时跟她上车时的精致不同,蓬头垢面,狼狈极了。
林南风带着母亲下车,林正然第一件事就说:“我们先找个地方洗个澡,身上都臭了!”
林南风也是赞同的,在火车上没地方洗澡,最多也是擦擦脸而已。
火车上人又多,这会儿身上又馊又臭。
在火车上的三天林南风让多宝接受了老太太和他爸爸已经死了的事实。
再加上母亲现在也不全部向着他,所以多宝也认清了现实,以后没人疼他了。
“自己能走吗?”林南风冷漠无情的问他。
刚才下车人多,怕多宝被挤走了,所以林正然就抱着他下来。
此刻不到一会儿,女儿就不认同她抱着多宝了。
虽说四岁的孩子会少抱一点,但多宝从小到大多数都是让人抱在手上长大的。
出门有车,下了车就有人抱,走路一直都特别少。
女儿说不能再这么惯着多宝,她认同,却不放心。
她怕多宝接受不了跟以前的待遇相差这么多。
“当然能。”
多宝仰着头,动了一下脚表示母亲放他下来,他自己能走,才不会这么没用。
林南风把行李给了林正然,敛了笑跟上他。
同样是人来人往的车站,经过几天的适应,林正然慢慢接受了这种拥挤。
虽然她是江沅省的人,但这里对她来说还是陌生的。
她记得当年她被父亲卖了后碾转了很久才在羌城安定下来。
再说当年她们离开坐的可不是火车,而是有时走路,有时是牛车,还有船。
关于以前那段记忆太痛苦,她选择了遗忘,只是记得零零散散的一些罢了。
夜里,林正然被噩梦吓得惊醒了,缓过来后她伸手一摸,摸到了儿子发热的头。
“南风,南风你醒醒,多宝他发热了。”
母子三人睡在一起,林南风睡里面,林正然发现儿子发热后叫她的同时就去开灯。
林南风第一时间就醒了,她伸手去摸多宝的额头再摸她自己的。
“是有一点发热……”
林南风想说应该不碍事,先观察一下,但抬头时看到母亲急的出了一头的汗,她皱紧眉头焦急道:
“请个医生来看看吧。”
林正然在张家生活了十年,儿子女儿生病全是请的医生上门来看病。
她觉得此话没什么问题,可她忘了她们现在的处境。
“医生肯定是请不来的,您要是不放心那我们就去医院?”林南风说。
“去,去医院。”
话毕,再不多说话,林正然抱着儿子,女儿跟招待所的人打听医院在什么地方。
人家听到孩子发烧了,当母亲急的说不出话来,以为是急症,特别热心的说用单车送她们去。
娘抱着多宝坐后座,单车坐不下这么多人,林南风跟在单车后面跑。
好在,招待所离医院不是很远,十分钟的路程,但也把林南风累得够呛。
谢过好心的大哥,母女俩就带着多宝进医院,结果一通检查下来也只是轻微的发热,可能也是捂被子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