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点点头,回绝了刘隆希冀的眼神,道:“江黄门以前就是侍奉江美人的,你问他便知。”
刘隆又将目光投给江平,江平点一点头,声音带着苦涩道:“奴婢之前是江美人宫里的寺人,江美人体弱生下圣上后半个月就……就去了。”
刘隆闻言又放声大哭。
邓绥叹气,伸手抱住刘隆,忍着心痛,安慰他道:“孝明帝曾对明德皇后说,‘人未必当自生子,但患爱养不至耳’。明德太后养了孝章帝,母子慈爱,始终无纤介之间。1”
“隆儿孝性淳笃如孝章帝,母后难道就不能做明德太后吗?”邓绥的声音在刘隆的耳边温和但又坚定地响起。
刘隆的心中蓦地涌出一阵阵的愧疚,难过得又大哭起来。
邓绥安慰他道:“母子人伦乃是天性,我之前念你年幼没有和你说,如今和你说了,我心中也了却了一件事。好了,不哭了,不然这满宫的宫人都要笑话你了。”
刘隆在邓绥的劝说下慢慢止住哭泣,邓绥叫陆离端来水为皇帝洗漱。
刘隆的眼睛却在宫中打量一圈,悄声对邓绥道:“他还说了别的话。”
邓绥笑道:“无知之徒,不用听他狺狺狂吠。”
刘隆坚持要说,对母后耳语起江京宫变的谋划。
邓绥听了,刹那间脸上褪去血色,神情冰冷,愤愤地拍着桌案道:“狂徒坏我母子情分!其心当诛!”
刘隆被发怒的母后吓了一跳,像只受伤的小雀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邓绥转头,缓了缓脸上的神情,拉着他的手,声音带着轻颤:“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是母后的好孩子。”
话音未落,邓绥也落下眼泪。
刘隆见状,顿时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叫道:“母后,母后,母后……你怎么了,我……”
刘隆突然起身抽出后殿挂在墙上的剑,愤愤道:“我去杀了江京!”
邓绥赶忙叫陆离和江平拦住皇帝,抓住他的手,道:“些许小人怎么能让天子动手?江平,你传令蔡侯抓捕江京、孙程、王康、王国和李闰。”
江平抬头看了眼皇帝,咬着牙退出宫殿,然后快步跑起来去找蔡伦。
事情的发展好像远远超乎他的预料。
他不知道皇帝和皇太后说了什么,但一定是比皇帝生母更严重的事情。
是什么呢?
江平现在浑身发寒,脑海中慢慢浮现一个极为不妙的猜测。
皇帝怎么敢?他现在还在崇德殿啊,这……这如何是好?
江平的双拳紧握,眼睛充血,几乎看不清路。
他找到蔡伦,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仿佛抓住救命的稻草,急道:“太后让你去抓江京、孙程、王康、王国和李闰。你快去啊,你抓了人赶紧回禀皇太后,去崇德殿回禀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