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达看苏氏。
“上巳节那日,推你下崖的是我。但令我决断去推你下去的,却未必是我,可能另有其人。当时有个事我一直没和你说,但现在我越想越觉得奇怪。当时我和你争执,的确失手险些害你落崖,但我在抓着你的手最起初的时候,没有犹豫,就是本着一个念头要拉你。
不过当时突然有个东西打在我脑袋上,我便以为是于奉在提醒我,劝我果断处置掉你,这才多想了,最后松了手。
但事后我问于奉,他却矢口否认,巧儿也说于奉没有扔东西,说他二人当时都吓傻眼了,没想别的。我便以为可能我的错觉,但事后我的脑袋上确真起了个包,红肿了,想想该是一块石头打在我头上。
再者兕子,你当时身边连个侍女都不曾带,一个人在林子里做什么?难不成你和我一样,也打算私会情郎?”
“我该是发现你乔装出宫,才追你过去,欲在私下先问清楚。”李明达解释道。
苏氏嗤笑,“这怎么可能,你真当我傻?我既然让于奉带我出宫,自然要规避所有熟人。我是随着尚食局的御厨和锅碗一起乘车而来,天还没亮,我就早早地先到了上山,你们踏青登山走到都是大路,你是绝不可能在进林子里碰见我之前就看到我。”
李明达闻此言,心头一紧。因当时发现苏氏和自己落崖有关,太过震惊和难以适应,对于当时于奉带苏氏进山的具体路径她倒是真忽略去查了。若真如苏氏所言,她早就到了山上,自己并不是先看见苏氏认出来了,才要去私下找她理论。自己为何要一个人在林子里?那个打苏氏脑袋的石子,到底是真有人故意打的,还是偶然从山顶掉下来的。
“怎么样,被人在心中种下疑窦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受?我求你别再来了,别再和我提你大哥。谁都休想从我嘴里诓出什么子虚乌有的话来诬陷他。我告诉你们,太子兢业恳恳,一心勤政,从未负过大唐!
我虽罪孽深重,恨他至极,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会再随便编造假事去诬陷他。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苏氏说罢,便冷冷地转过身去,面着墙壁,再不言语。
李明达默了会儿,便出了东海殿。
她面上虽不显喜怒,但心中却异常沉重。
左青梅深知公主脾性,她自小跟着圣人处理国事,朝堂上一些丑事她都见识过,其实早练有处变不惊的能耐。但这次至亲之人出事,对于公主来讲还是打击太大,虽然她不曾哭过闹过怨过,但她心里痛绝对不比那个苏氏少。
“可定下如何处置苏氏?”李明达问。
“难逃一死,不过是否外宣尚不确定。毕竟尚有个嫡长子在,若是苏氏的丑事宣出,众臣必定请旨要求废黜其太子妃之位,那年幼的——”
李明达抬手示意左青梅不必再说,随即就快步回了立政殿。
田邯缮晓得自家贵主在计较苏氏所言,忙道:“人都疯了,其所言之话还有几成可信,贵主还是不要太当真。”
“石子的事证实不了,但其上山路径可查。你带人再审于奉,然后去尚食局核查。”李明达道。
田邯缮领命,至两个时辰后回来了,对李明达点头道:“苏氏上山的事确实没有说谎。但那个什么石子的事,倒真像是杜撰来得,贵主可不要多想,说一千道一万,松开手任由贵主送死的人就是她,跟石子有什么干系。”
“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