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村并不理会下面的争议,又接着说了下去:“其实在对生物基因的研究中,令我们想到的不只是生命的未来,还有生命的源起。每次面对着这些庞大至不可思议的基因库,以及那如同被设定下来后,而千百年来一直忠实地运行着的rna程序,我都在想,以现在的计算分析技术,都还只能探寻出生命的一小部分奥妙,那又要有怎样神奇的科技,才能够创造出如此复杂的生命来?要知道,人类基因里包含的生命功能信息是如此的丰富,而对于那些起作用的功能基因的编码设置又是如此的巧妙,以至于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得不赞叹于造物主的神奇,那已经不止是一门技巧了,在我们眼里,那是一项巧夺天工的艺术!”
“当然,现在我们的权威话语是达尔文的进化论,但说句实在话,对于生物基因的了解越加深入,我就对于达尔文的进化论越不相信,毕竟在几百万年的漫长的自然选择中,有什么理由每一次的选择都按照最优化原则来进行配备?难道我们相信每一次的自然选择都是一次奇迹?而如果我们能够相信生命的源起是这么多次奇迹的集合,那么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拒绝相信,生命缘起于一次最大的奇迹,就是造物主创造了人类!”
底下又是一阵哗然,刘辰龙对杨日钊摇头苦笑道:“还好这位方教授是私人研究所成员,要是国立大学的教授,恐怕你们都要找他谈话了!”
杨日钊却摇摇头说:“这倒不会,国家对于学者们的言论现在已经放得很松了,其实很多时候刻意压制这种言论的反而是校方本身,他们摸不准国家对于言论的把握尺度,所以就往往从严从重,唉,古往今来,不都是如此,为难文人的,终究还是文人自己!”
方柏村却似乎很满意于下面学生们的震撼,笑着说道:“可能有许多同学不会接受这样的观点,但事实上,这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甚至我们在考古学、神话学上,都可以找到很多的依据!”
“比如说,考古学家们在汉祠、汉墓的壁画上发现的传说中创造人类的伏羲、女娲的造人图。”他站起身,到讲台旁边的幻灯片上,看得出山南大学对于方柏村的讲座还是比较重视的,配备了幻灯,而且还使用的是大银幕的投影。
不一会,大银幕上出现了一副伏羲女娲的古画,画的上半部是两人的上半身。左边是女娲,高绾的发髻,细长的眉毛,她右手搭住伏羲的右肩,左手执规高举在头上。右边是伏羲,面与女娲相对,他左手揽住女娲的左肩,右手执矩举在头上,用食指与女娲对指着。两人的脖子犹如蚕身,颀长的身躯没有明显的性别差异,都穿着对襟镶边的花上衣,至腰际两体相连,合穿一件酷似现代流行的超短裙。裙裾之下,也就是画的下半部,是两道粗硕丰满、相互盘绕、互缠三匝的蛇身。
方柏村站在幻灯片旁边解说道:“这是公元三世纪左右,位于高昌古城城郊的阿斯塔娜古墓出土的一件古画,需要指出的是,这样的画作并不是孤本,我国的考古工作,曾多次在汉祠、汉墓中发现近似的画作。里面的伏羲、女娲也是各自手持规和矩,而下半身也是缠绕成这副样子。这类画作甚至飘洋过海,波斯顿艺术博物馆里就收藏了一件近似的作品,1983年的时候,波斯顿艺术博物馆里的那件藏品,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国际社会科学》杂志的中文版以《化生万物》为题,刊为试刊号的首页图,原因不仅是这两个传说中的造人古皇交合的图画是一种旷世奇观,更因为伏羲女娲交合的螺旋式体态,竟与科学家发现的生物基本遗传物质脱氧核糖核酸的双螺旋形分子结构非常相似。当时就曾经惹起过连篇言论,成为东方古文明一个神奇的谜!”
“如果这样的画作只是孤本,或许可以解释成是某个艺术家灵光闪现下的偶然之作,但是在那个时代所有关于伏羲、女娲造人题材的画作,都无一例外地作出这种双螺旋结构,我想,这就不能再只用‘巧合’两个字来形容了!”
刘辰龙跟杨日钊这时也听得入了神,毕竟方柏村的说法虽然匪夷所思,但又能找出很多根据来,让人不得不跟着他的思路走。
“而且”,方柏村指着图画上伏羲、女娲的手说:“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他们的手中拿着规和矩。这是这一类画作除了双螺旋结构之外的一个共同点。大家都知道,规和矩是计算用具,本身与伏羲、女娲造人的神话并无关联,更不可能是祭祀用具,在其他神话中也从未出现过这两样东西,那么为什么那个时代的人在表现伏羲、女娲造人的神话的时候,都无一例外地要加入这两件用具呢?”
他扫视了一眼下面,所有的人都屏息静气地等着听他解说,包括刘辰龙和杨日钊。
“大家都知道,在现在流传的伏羲、女娲造人的神话里,女娲撮土为人后,使用的是无上的法力,使之具有灵魂,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伏羲、女娲的手里捉着应该是玉圭、玉琮之类的祭器,而不应该是规和矩!”
“所以,我认为”,方柏村说道:“在那个时代流传的伏羲、女娲造人神话里,一定包含了一些我们现在已经遗失了的内容,而规和矩就是用来表现这一内容的,那么这个内容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