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帆这日心情特好,无以言表的好,他早上见到弟弟的那一瞬确定了一件事,曾经认定的感情在亲情以上,却未到达爱情。他与弟弟心意互通,比一般的兄弟感情好,程逸思生性乖张,却正好弥补了他懦弱的一面,而弟弟跳脱,在哥哥面前最是放松。
以前以为那是喜欢,这才发现那只是找到了舒适区,但那似乎并不是爱情。
弟弟未到家时,程逸帆自知瞒不过,他思考了好几种措辞,不乏成年人冲动没刹住车之类。他想着弟弟闻到凌凄身上的味道会不舒服,将被褥搬出客厅,却在见到程逸思的一瞬,心里荡漾的不是抱歉,是雄性占有欲的拒绝,他不想弟弟踏入他标记过的圈。
曾以为感情应是松弛有度,此时才知去他妈的松弛,原来喜欢一个人会丢了理性。程逸帆只希望凌凄可以圈住他,拴紧他的脖子,不听话就罚。
这日踏进咖啡馆的程逸帆傲慢高冷,脸上手上斗殴痕迹明显,很不符合他一贯的形象。他故意扯低衣领坐于窗边,红痕在缝隙间探头,介于可视又暧昧不明的边缘。他不害怕被发现,他想到处去说,想被逼问再勉为其难地公之于众,阴暗又羞耻的喜悦让他紧张得心脏狂跳。那是他被爱的证据,也是他归属的标记,还是他勇气的来源,一切不愿都可拒绝,他想要说,不行,家中有人等我。
“呀,程教授,这是有什么好事儿吗,这么高兴?”徐清风端着刚出炉的苹果派,借故绕道程逸帆桌前放下。
这日的程逸帆不正常,神仙一样的人突然有了人气儿,别看这程逸帆对谁都笑盈盈的,提什么要求都能答应的样子,徐清风知道这人心最冷,实际上他谁也不在乎,他只是怕人诟病,懒得去推脱。可这日的程逸帆动过手,也有了心事,他抠着衣领不闻世事,对着空气傻笑。
程逸帆闻声抬头,点头打招呼,低头点亮手机屏幕,翻出一张凌凄在看书的照片,举给徐清风看。
程逸帆嘴角弯到了天上,眼镜后面的眸子亮着,炫耀地发问:“好看吗?”
他看过来的眼睛里没了以往的淡漠,写着你说一个不好看试试。这高高在上的人,双脚着了地,就是被照片里这小男孩拉下来的。
徐清风只能点头顺着夸,这个生面孔让他疑惑。说是精致吧,他不及经常来的小演员,说普通,又好像有那么一点超脱的气质。总的来说徐清风有些不忿,若是平日那位,单凭姿色他就甘拜下风,可这位怯生生的稚脸又是凭什么。
徐清风努嘴问道:“这谁呀?”
“家里人。”程逸帆边说边低头划了下屏幕,下一张也是他。
徐清风松了口气,索性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又问:“亲戚的小孩过来放寒假?”
程逸帆没搭理他的问题,自顾自地划拉屏幕打开一幅草图,“你看看这个画得怎么样?”
徐清风出身艺术世家,从小就拜在名师门下,钱没少花他也勤奋,可无奈就是个没天分的,背景雄厚也只能混一个挂名艺术家。要说看画,他洋洋得意摆着专家的谱,夺过手机放大端详,过了数分钟颇有见解地说:“这是孩子画的吧?小学?没学过画?线没条理,没结构,甚至不知道在画什么。”
程逸帆轻笑拿回手机,调了下对比度和色温放远,说:“你眯眼看,真看不出是什么吗?”
徐清风蹙眉使劲看了会儿,突然惊呼:“这是那拿了金奖的《夜魅》,对吧?”
程逸帆解释:“这是最初的草稿,你应该知道那幅画最初的创意是外面的人给的。”
徐清风说道:“我知道,当时争议很大,这就是那个佚名吧。”
可徐清风看不出这草稿好在哪儿,继续说道:“那时候你们把他吹上了天,可这草稿不怎么样呀,最终效果完全是我妈和你完成的。”
程逸帆早知这徐清风不懂,他把凌凄的手稿拿出来是故意嘲讽他的。他没接徐清风的话,错开话题道:“这孩子没系统学过一天画,画成这样不错了。”
徐清风看不懂画但他不傻,这话听得他心里不是滋味,他是那十余年苦练也没上道的喽啰,最见不得这种天赋异禀。徐清风嘀咕道:“碰巧的吧,也就是运气好被你们这些大师级的拿去改了,不然啥都不是。”
“是我们运气好,要不是他不懂,谁愿意就留个佚名。”
程逸帆越说越觉得愧疚,原本他也像徐清风一样的想法,当时是他跟凌凄瞎聊天谈起比赛内容,凌凄托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就跑去找纸笔,寥寥几笔就出了雏形。这草稿后来又经程逸帆修改,愣要说凌凄是运气好也说得过去。可现在程逸帆心态不一样了,有了感情就多了偏爱,他便见不得喜欢的人被埋没。
徐清风越发不忿,阴阳道:“你们不是把奖金给他了嘛,就这样一个草稿拿十万块钱,要是我我就偷着乐了。”
程逸帆摇头道:“你知道那画去了多少巡展吗?还有因为那次比赛,我们学校接了多少项目?技术只要肯下功夫都能练,灵气是天生来的,他只要系统学学,绝不能只是个佚名。”
程逸帆踩着徐清风的痛处说的,说到这儿徐清风醒过闷儿来了,他说道:“刚刚照片儿里那小孩就是那佚名吧?你什么意思啊?你是来跟我示威的?”
程逸帆点头,“徐先生,如果我猜错了您对我的意思,那我向您道歉,是我脸皮太厚了。可如果我没猜错,我想告诉您,我喜欢的人可厉害,我看不上别人了。”
徐清风噌一声站起,撞倒身后的椅子,他喊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啊!跑这儿来嘲讽我!”
程逸帆不急,仍是轻笑,“您别多想,我就是怕您误会,我以后还想来买花呢。”
“我不卖你啦!操!”徐清风踢开碍脚的椅子,走了。
……
程逸帆早早回了家,到家时碰巧程逸思刚走。他整一日都像个刚开荤的少年,脑袋里全是凌凄在他身下的样子。他到家先冲了澡,光着就钻进凌凄的被子里。凌凄睡了大半天已退了些烧,被程逸帆搂进怀里时他也翻身回抱。
温热的身体软乎乎地往怀里钻,还伴着哼哼唧唧的撒娇声,这哪个男人都受不了,可程逸帆不会趁人之危,他用额头贴上探了下体温,柔声问道:“发烧了?吃药了吗?”
硬挺的性器抵在凌凄腿根,以前他们光着来抱他就是要做,凌凄脑袋懵懵的听不清程逸帆的话,他就肌肉记忆一样抬起腿,伸手扶着阴茎对上自己的穴。
“正好让你试试。”
“网上都说这个时候很舒服的。”
程逸帆这才反应过来凌凄要做什么,他握住凌凄的手拉到胸前,顿了好久说不出话,胸口闹腾的心动变成心疼。他退出被子隔在外面抱着凌凄,“宝贝,我不是你的金主,你不用任何时候都朝我张开腿。”
凌凄惺忪睡眼蓦地就瞪大了,“那您是什么?”
程逸帆五味杂陈,一开始就乱了套的关系,该怎么摆正,他不知怎么作答,趋于本能说道:“凌凄,我发现我喜欢你。”
凌凄的表情更复杂,疑虑多于惊讶。
喜欢啊?喜欢是什么意思?
他从出生就没尝过被爱的滋味,生母的丢弃告示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清秀的面容和机灵的脑袋瓜让他短暂地得到过关怀,但只要一发现他的秘密,所有的眼神都开始变得奇怪。很多人都对他说过喜欢,而所有的喜欢无一不过是猎奇,是想无代价探究他的身体罢了。而他曾经自以为可以托付的肖潇予,曾经那些自以为的信任,到最后也抵不过一句流言蜚语,说走就走。
喜欢,是廉价的,当不了饭吃也当不了钱花。喜欢是要付出代价的,凌凄再也给不起一颗真心。
凌凄思索一二,回问道:“帆哥您怎么了?是被裁员了吗?”
程逸帆被问得愣愣摇头。
凌凄继续说道:“您想白嫖啊?我是挺喜欢你们的,可是我养不起你们俩,你们太能吃了。”
更重要的是,按摩棒外面还有一根,为什么要花这个钱。凌凄对温暖的贪恋终究还是抵不过现实压力。
凌凄讲得认真,讲得程逸帆哑口无言。嫖……可不是嘛,当初是自己强行嫖了他,如今怎么让他相信那句喜欢你。程逸帆心中苦涩,可好不容易确定的心意他不想退缩,他说道:“凄凄啊,我想你给我一个机会喜欢你,我给你的钱是伙食费,以后就仅仅是伙食费。你只要给我口吃的就行,其他的事情你不想做的时候就不做,如果你不想程逸思碰你就告诉我。”
凌凄眉心挤在一起,眉尾飞着,他听不懂这段话,更对所谓的喜欢满腹狐疑,小脑袋飞速运转,琢磨这里面能有什么猫腻,怯怯回问:“那……如果是我想做呢?”
程逸帆忽地羞涩,耳朵滚烫,垂眼躲开凌凄的目光说道:“你想做就找我,做你喜欢的,什么都行。”
凌凄悟出端倪,他这要是反向操作,凌凄撅起了嘴,“帆哥,我可嫖不起您。”
程逸帆听得脑门发蒙,又觉得凌凄有些可爱,他说:“为什么我跟你之间只能是嫖?”
凌凄转着大眼睛,机灵鬼似的激动地说:“那不然呢?难道您还能是免费的?”
程逸帆应是,凌凄心里那个兴奋,妈呀,怎么还能有这等好事,竟有带资入户的按摩棒,长得好看活儿好还有文化。凌凄下意识使劲拧了一下大腿,疼,是真的。
他掀开被子就骑到了程逸帆身上,抬着屁股边找位置边说:“那咱们试试,发烧是不是真的更舒服。”
程逸帆看凌凄的反应就知道他表白是表了个寂寞,所有的好事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他都不敢接,真情假意他都能揉进自己的安全区,不让别人真伤他半分。这碎瓷不好修,他不是那烂泥巴随着巧手可以生出任意形状,他是本就有形的艺术品,即便碎了也由不得人摆布。
所以喜欢啊,越发的想把他一片片慢慢捡起来,慢慢地修。
熟练的凌凄没两下就坐对了位置,龟头挤进温暖穴道,好热,是要融掉程逸帆所有理智的热。大手攀上凌凄的细腰,男人当然是想将他掐紧往下按,享受那特殊热度的包裹,但不能,程逸帆想要改变,他要让凌凄知道他与别人不一样,他是想真的和他谈一份感情。
凌凄的身体被强有力的手臂利落地抬起,他使劲夹着的阴茎也啵一声拔了出去,叽咕挤出去一汪水,怪不好意思的。没等他反应已经被程逸帆一个翻身压在底下,凌凄又熟练地劈开腿夹男人的腰,没想到程逸帆身体压下来,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程逸帆手肘曲在凌凄脑袋两边,摸着他的头发说道:“宝贝,咱生病了就得好好休息,等你好了你要怎么玩我都陪你。”
可凌凄郁闷,他睡了很久也吃了点东西,不舒服的感觉早就过去了,他是真的想做,怎么还有男人能插进去一半竟拔出去的,免费的果然是事儿多,好了还能是发烧py吗,啧……
“那我想洗澡。”凌凄说。
就不信了,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凌凄眼皮朝上,睁着湿湿的大眼,手指压在程逸帆锁骨上摩挲,“您能帮我吗?没劲儿了。”
程逸帆血脉喷张,他能感觉到自己把持不住的阴茎弹了几下还蹭到了凌凄的腿,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噌的起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凌凄坐起来,无语到了极点,低头看看自己勃起的阴茎,竟有一瞬想着,要不还是给他点钱?
凌凄晃晃脑袋,不行,难得白嫖的机会咱得抓住。接着他就被程逸帆抱了起来,凌凄看到他穿上了内裤。
他穿了内裤,顶着那根坚挺的阴茎,他穿上了,内裤。凌凄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没忍住问道:“您是怕我传染吗?要不您戴个套?”
程逸帆开始在想,以前他到底是经历过什么,能做到这样无底限的把自己踩低、迎合、讨好。生来处于高位的程逸帆当然想不明白,活在底层的人也能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快乐,没能力反抗的时候他会选择在泥泞里寻找乐子,他是在讨好他自己。凌凄只是彻底接受了他得不到爱的现实,性事就变成单纯的及时行乐,他也想不明白程逸帆口中的喜欢是什么,喜欢为何要忍,明明那处邦邦硬。
凌凄盯着程逸帆悲伤的眼神,不懂他在煽什么情,越发觉得自己被拒绝得异常尴尬,他嘟囔道:“您戴个套,我又不会亲您,我不是感冒,不会传染的。”
“我不怕你传染。”
话落在了凌凄的唇上,塞进了他的嘴里,他反应不过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动,眼睛就那样睁着愣愣看着压下来的脸,那双好看的眼睛闭着,睫毛浓密,高挺的鼻尖一下下轻蹭自己的脸。凌凄觉得不真实,他就僵着被撬开齿缝,舌头无意识地跟着闯进来的软舌扭动。
好像是被吻了,凌凄也闭上了眼睛。
也好像猜到他口中的喜欢是什么了。
和被肖潇予吻的感觉不一样,心跳更多的是惊讶,还有对未来的恐惧。怎么办,亲亲好舒服,想沉在这个吻里,但从此平衡打破,关系是不是也会乱掉,就不能白嫖了呀……
程逸思到家时双手都是东西,进门把鞋一踢,着急去喊凌凄吃饭,没注意到哥哥已经在家。跑进卧室发现凌乱的空床时才听到浴室里水声荡漾中的有说有笑。
真他妈有情调,程逸帆在给他讲课。
程逸思阴着脸推开门,撞进眼睛的情况比他想象的好一点,至少不是两个光着的人都在浴缸里。但也没有好多少,水里的凌凄闻声抬头,惊弓鸟一样把手从哥哥的内裤里面抽出来。坐在浴缸旁边的程逸帆表情让他更恼火,他不像是被抓包,更像是被打断的不爽。
程逸帆收起手里的书,随手牵一条浴巾围在腰间塞好,“走,我跟你出去谈谈。”
程逸思冷笑问道:“谈什么?不能当着他面谈?”他视线绕过程逸帆看向凌凄说,“哎,你够可以的啊,装可怜把我支出去给你买汤,跟家里偷人?你把我当什么呀?”
凌凄睡懵了又被程逸帆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晕头转向,忘记了汤的事情,他缩进水里,颤颤道歉:“对不起,我没忍住。”
凌凄只想着揽在自己身上至少哥哥能有个机会解释,没想到程逸思瞪大了眼睛,气急败坏地大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
程逸帆堵上去挡住了弟弟的视线,“我们出去说。”
程逸思一把推向哥哥的肩膀,没推开,被程逸帆拦住,他继续喊道:“你他妈没忍住?你跟他干什么了!”
凌凄下意识咬住了唇,程逸思注意到他嘴边微肿,又喊:“你他妈跟他接吻了?”
程逸帆推着弟弟,也是推不动这只发疯的狗,他说:“是我亲了他。”
凌凄听到这一副快哭的表情,他想解释,可程逸思突然冷静了不少,提着眉问程逸帆:“你什么意思?你们俩什么情况?背着我好上了?”
程逸帆说道:“我没背着你,我跟他本来就没不好,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他。”
程逸思愣了数秒,扒开程逸帆问凌凄,“哎,你也喜欢他?”
凌凄可不想搅这个浑水,直摇头。
程逸思又冷笑,对哥哥说:“呵,有意思,你的小情人不喜欢你,那就是你出轨咯?”
凌凄一听又觉得自己摇错了头,这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他无措地看向程逸帆,祈求他能说点好话,谁知道他说:“思思,其实你也就是跟我在一块待着舒服,习惯了锢在两个人的圈子里,要不咱们分手吧,你也试试去喜欢别人。”
程逸思瞪了凌凄一眼,红扑扑的脸上满是水汽,光溜溜的肩膀露在浴缸边缘,胸口无名火就是噌噌冒,他说:“我不同意,我为什么要成全你们这对奸夫,”程逸思又锋利地看向凌凄,“哎,小狐狸,从今天开始不许你碰他,碰他一下我就咬死你。”
凌凄默默叹气,滑进水里获取一点温暖,果然没有免费的晚餐,终归还是要付出代价。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又吵了一会儿,程逸思没扛住哥哥的推搡最终被请了出去,凌凄趴在浴缸边听着他在外面一直骂,但他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
其实他把他哥哥带走不就行了,何必费力监视自己。凌凄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样的结果,只觉得一切都好荒唐。
……
凌凄故意在浴室磨蹭许久,里面只有程逸帆的衣服,他瞧着这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可最终还是套在身上,偷偷摸摸地就想往床上钻,他怕程逸思看到又要骂他。他踮着脚小碎步往床边踱,没几步就听到急促的脚步渐近,凌凄见程逸思冲过来本能惧怕,闭眼缩起了肩膀,脚趾头都抠在一起。
他在发抖,抖得程逸思心头一颤,他身上的衣服又让程逸思冒火,原本他是来喊凌凄吃饭的事儿也忘了。
“这么怕我,为什么还要背着我做那样的事情?”程逸思问。
程逸帆跟过来推开他,“我都说了是我,你有什么不满都冲着我来。”
程逸思反手挡着哥哥,“你起开,我跟你谈完了,现在是他跟我的事儿。”
程逸帆看凌凄光着脚,把拖鞋脱了踢给他,拉着程逸思说:“不是说好了先让他去吃饭吗?”
“我变卦了,我辛辛苦苦跑了半个京城,求爷爷告奶奶的给他买饭,谁知原来是被这小狐狸算计了,倒了我也不给他吃。”程逸思说着看向凌凄,眼神刻薄,“就这还不思悔改,穿那衣服挑衅我,脱了。”
程逸帆说道:“程逸思,你够了啊,那是我让他穿的。”随后他也看向凌凄,声音蓦地放低变软,“凄凄,你先把鞋穿上。”
这丝滑的语调变换,程老师是懂怎么膈应人的。本来就不敢穿的鞋,这下更是碰也不敢碰。
程逸思又喊:“凌凄,你他妈脱不脱?”
凌凄心里暗暗骂了句脏话,实在不想掺合他们的斗争,他背过身去毫不犹豫脱了就一丢,衣服都还没离手,一团还带着体温的棉料啪地打在头上。
是程逸思扒了身上的衣服丢了过来。
凌凄低着头,衣服挂在脑袋上他也没拉下来,凉意席卷光着的身体,即使这具身体早就被蹂躏千百遍,他也不愿像一个物件一样被展示羞辱。
“哟,被操了变得矜贵了,都不让看了。穿上。”
程逸思话没说完,啪的一声,巴掌响亮地落在他脸上,他的脸本就娇嫩还有旧伤,这下伤口立马就见了血。
“程逸思,我瞎了眼了把你当个人看,还跟你讲理。”程逸帆起手夹着弟弟的脖子就把他往外带。
程逸思没让哥哥得逞,挣扎伴着推搡,喊道:“哎,程逸帆!你认真的吗!你又为了他打我!”
程逸帆手劲大,抓着程逸思的腕就往他身后压,拧得他一阵叫唤,程逸帆骂道:“以前我就是打你打少了,惯得你没样。”
“你他妈能不能不要光怼着我的脸打!”
“就是要让你长长记性!”
而这个时候凌凄早就到角落的衣柜里找了件自己的衣服和短裤穿上,面无表情地捡起地上两件t恤,将它们往卧室外面一丢,回过身来使尽了全力把抱在一块厮打的两个大个子往外推。
当然,他是推不动的。
可是凌凄恶狠狠的,通红的续着泪的眼吓到了争吵中的两人,他一声不吭,咬紧了牙喘着粗气,气息是从喉咙深处发狠而出,就像是小动物受了威胁时的那种誓死抵抗的悲鸣,震慑又凄凉。
两人慌神间被推出去的时候,门也锁了。
过了两秒门缝打开,程逸帆留下的拖鞋也被丢了出去。
……
终于安静了。
凌凄深呼一口气。
他眼里的泪最终没流下来,不难过,那只是气急时无处安放的火。终于知道这两兄弟什么最像了,在膈应人这一点上,他俩真的不相伯仲。
被推出去的人似乎没有继续争吵,也没有关门声,可凌凄这时希望他们快滚,他想出去找点东西吃。
心情烦闷的凌凄把浴室刷了一遍,热出一身汗,烧也退了,贱骨头就是好,越是糟糕的情况越是显出一股怎么都踩不死的韧劲。
敲门声不断,道歉也好,叫他去吃饭也罢,凌凄就好像屏蔽了一样,置若罔闻。
凌凄躺到床上,手机这才通上电。
嗡嗡……嗡嗡嗡……
信息争先恐后狂轰乱炸。
【宝宝在吗?】
【宝宝吃饭了吗?】
【宝宝哪里不舒服?】
【宝宝睡了吗?】
【宝宝你到阳台看看。】
【凄凄?】
凌凄从床上跳起,外衣也没顾上穿就跑到阳台,静悄悄的路上偶有几辆车驶过,寒冬深夜行人寥寥无几,昏黄路灯下有一高大挺拔的身影,可树影摇曳看不清他的脸。但凌凄认识那黑色的马靴,带着泥,有一种历经沙场的英气。
凌凄拉开玻璃窗,冷风拍打,刀子一样割在脸上,他伸出手,皮肤暴露在冰封的温度里也觉不出冷一样挥着,喊了两声,底下的人完全听不见。凌凄又跑回屋取手机,拨通电话。
凌凄:“肖肖,你怎么来了?”
肖潇予:“宝宝吃饭了吗?”
身体里好像有东西蓦地就碎掉了,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壳被这一丝暖意彻底击溃。凌凄鼻子一酸,眼睛决堤一般,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打在窗台,他用手一抹,紧跟着冒出来的水流再次染湿他的脸,来不及擦,被冷风冻成了痕。
凌凄捂着鼻子,忍住哽咽回道:“吃了。”
肖潇予:“怎么样?喜欢吗?是不是熟悉的味道?”
凌凄:嗯?
肖潇予:“没觉得在哪吃过吗?我以为至少酸萝卜你能吃出来。”
凌凄:“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肖潇予:“你不觉得那萝卜跟炳记的很像吗?你原来最喜欢的那家。”
凌凄:“你怎么知道会有炳记的酸萝卜?”
肖潇予:“特别巧,你们家那位今天跑到我的餐厅买汤去了,不过你放心,他不知道我是谁。那萝卜是我做的,怎么样?我可是接了炳记的代言,软磨硬泡才让他们的大师傅教我,手把手教的,跟炳记的应该一模一样。”
凌凄:“谢谢你啊,我说怎么这边会有酸萝卜,鱼汤也好喝。”
鱼汤?那里面没有鱼汤。程逸思让他们把鱼换成了排骨……为什么他会喝到鱼汤?
肖潇予脸冷下去,讲了几样没有的菜式,试探道:“其他的你吃了吗?我还给你带了好多你喜欢的,鱼片粥,烧卖,还有羊杂汤。”
凌凄舔舔唇,想象着那些吃的肚子更饿了,他回道:“鱼片粥很好吃,可是你记错了,我喜欢的是牛三星,我不喜欢吃羊。”
明明就有牛三星,可是凌凄没有吃到,他吃的是不存在的鱼汤和鱼片粥,那两个畜生没给他吃饭。肖潇予心里一紧,仰头看阳台上那个小小的人,他只穿了单衣,接着说道:“你看我这脑袋,怎么就忘了你不喜欢吃羊。凄凄你进屋多穿点,等着我。”
凌凄:“等你?”
肖潇予:“嗯,进屋等我电话。”
……
凌凄听话进屋,缩在被子里抱着手机,等了很久很久,他习惯了有去无回,于是等到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他打了个哈欠,正打算把手机丢到一边索性睡觉时,手机响了。
【来阳台。】
凌凄裹着被子又靠到窗边,底下半个人影都没有,他马上拿手机想问,就听到敲窗户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宝宝,这边。”
凌凄家的阳台与临屋相连,仅薄薄的一墙之隔,墙体角落上还有紧急避难的小门。墙后边探出来一个黑影,凌凄定睛一看竟是肖潇予。
凌凄扑过去趴在墙边,拉开了最靠边的窗户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别管了,先接着。”肖潇予从旁边阳台探出半个身子,边说边递过来一大袋东西,凌凄伸手接,还挺烫手。
“这是什么呀?”凌凄问。
肖潇予说道:“你的外卖到了。饿了吧?快拿进去看看想吃什么。”
凌凄抱住了袋子,怔怔看着肖潇予,肩上的被子也滑到了地上。
那哭过的眼睛渐渐又红了,他光着脚仍是单薄的衣衫,肖潇予心疼坏了,连忙喊他:“愣着干嘛,快进去,冷。”
整个袋子都是烫的,抱在怀里挡了寒,凌凄凑上去又问:“你怎么进来的?你该不会是撬门的吧?你快走,这个小区有监控。”
凌凄知道隔壁没人住。
聪明的狗子又怎么会撬门,他跟凌凄打电话的时候发现隔壁黑着灯还没封阳台,在北方这种情况多半是无人入住。肖潇予立马查了附近的房屋中介电话拨过去,果然这是一间待售的新房。这就好办了,他声称要看房,交了几千块定金签了意向书,又说要找风水师看不方便打扰,中介见他是个名人便同意没跟来,肖潇予是拿着房卡光明正大进屋的。
肖潇予不想跟凌凄在这冷风里解释,他说道:“那你快让我躲躲,一会儿被他们发现了就该来抓我了。”
“怎么躲?”
凌凄都没问出声时就见肖潇予往护栏上一跃,爬到了阳台外面。凌凄吓死了,赶紧把口袋放到地上伸出手去抓他。
“你疯啦,这是三楼!”凌凄想叫他回去可已经来不及,只好紧紧抓着肖潇予的手臂。
其实阳台外面有一足宽的突出外沿,加上肖潇予平日高强度训练动作敏捷,爬两步是小菜一碟,可凌凄紧张的样子让他心中大喜,肖潇予装模作样地往后看,身体也颤颤巍巍的弄得紧张兮兮一般说:“你抓好我,我有点怕。”
凌凄在里面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小心脏吓得突突跳,一手抓紧男人的手臂,另一手拽着他的衣服,短短十秒脸都吓白了,完全考虑不上让这男人进屋的后果。直到肖潇予落地,凌凄松了口气,却马上听到敲门声,外面传来程逸思的声音:“凄凄,你怎么了?是摔倒了吗?”
凌凄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了肖潇予的嘴,喊道:“没事,我要睡了。”
“要不你出来吃点东西再睡?”
“不了。”
“凄凄,我知道错了,我给你放在门口,你自己出来拿好吗?我保证不碰你。”
两兄弟厮打的情形闪进凌凄的脑海,他俩毕竟是亲人下手必然还是收着的,可收着也打得一脸的五颜六色,这肖潇予可是外人,二对一可怎么办。凌凄看看房门,敲门声越发急促,他心越慌,竟有一瞬想把肖潇予推出窗外的冲动。
目光落到地上的一大袋餐盒,这时过河拆桥一样赶他走又有些于心不忍,凌凄收回捂在肖潇予嘴上的手,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弯腰捡起被子,抱着蹦到房门前嘀嘀咕咕似乎在安抚。
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凌凄饿着肚子还要哄?可肖潇予又想起以前的自己,凌凄就是这样,你只要对他好一点点,他就会心软。
肖潇予不紧不慢脱了靴子,拎着袋子轻步进屋,小心放到书桌上,再轻轻踱到凌凄身后,掰着他的脑袋,用唇堵住了他的嘴。凌凄瞪大了眼睛,缩起肩膀动也不敢动,只能让吻又深又狠地侵略。
门后,听不见声的人紧张起来。
“凄凄,你怎么不说话了?”
“睡着了吗?”
“别坐地上睡呀。”
“凄凄?”
手套上久经磨砺的皮革粗糙,从凌凄的脸颊滑到脖颈,拉在皮肤上隐隐的痛,拇指顶住他的下颌其余指头紧紧掐住他纤细的后脖颈,皮肉都捏得发白,凌凄除了张开嘴,他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逐渐被浓烈的吻沁得发软。
凌凄闭上眼睛,踩在肖潇予的脚上踮着迎上去,他好喜欢接吻,喜欢到听不见门外加入的法地乱推,想让男人停下。发了疯的骑手还在征服野马的兴奋中激荡,他哪里会顾及底下打着高潮颤的人无力的挣扎,每一次推搡更似助兴,他越是吃不住吻求饶越是想让他更狼狈不堪。
“求你了,我想尿尿。”
“尿我身上。”
“我尿不出来,憋着好难受。”
“不要憋,尿我身上。”
凌凄整个下半身都麻了,所有的注意力全在憋尿上面,他仍不懈地想要推开男人,抓得他后背和侧腰全是血痕。可尿意也逐渐化成阵阵快感流淌于身体,从深处蔓延开来,敲碎了他的注意力。
“肖肖,我真的要疯了,我想去厕所。”
“尿我身上,我今天是不会放过你的。”
肖潇予卯足了劲往里顶,顶得凌凄哭腔也出来了,“啊……我不要……不要……我尿不出来。”
不要在床上就是要对吧,肖潇予勾着胜利者的嘴角,他善于观察驯服对象的细微反应,很快就找到让马儿崩溃的点。
“这里对吧?他们让你尿过吗?”
话落在凌凄耳中,顶在他敏感点上的阴茎也重重碾过,一次不够两次三次直到数不清,一下比一下重,从他嗓子里蹦出的不要也从清晰撞至零碎。瓷白皮肤下漫上来的红潮从颈后泛滥,澎湃至肩头渲染到前胸,眼角湿气凝聚成珠再被晃散洒落,一切都告示着他初次经历这般的崩溃。
“宝宝,你的咔嚓落下,他颤颤接过暗红小本,走出柜台,一切都不真实,兜里的两个钢镚跟他一块走出来了,曾经的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凌凄光顾着激动,早就把值机小姐说的休息室抛到脑后,而这时的休息室里,杜蒙正坐在显眼的位置吃着云吞面,抻着脑袋盯着入口,隐秘角落里一戴着帽子看不清脸的男人翻着报纸,余光却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