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总算回来了,陛下也和你在一起,这可真是太好了,近日王宫与外界隔绝,卑职无能,一直无法与陛下取得联系。”不知何时,纳多尔地悄无声息从黑暗中现出身影,他怎么老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我轻哼一声,对蒙德尔道:“你先下去好好休息,我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主人,小人告退。”蒙德尔亦步亦趋的退了下去。
我瞪着纳多尔,这家伙演戏的本事一流,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丝毫不妥!我还得借重这家伙,眼下不宜与他闹翻,我忍出怒气问:“既然王宫出事,那为何你这几日的密报中说王都一切如故?”
纳多尔显然早就想好说词:“卑职最近一直忙着竞选之事,对此并没有细察,还以为是陛下下的命令,卑职失察之罪,还望将军恕罪。”
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哪似在请罪,我又哼了一声:“那竞选怎么样了?”
纳多尔颇为得意道:“据卑职得到的消息,日月盟在下议院刚刚结束的大选中,囊括了乌里城一百个议席中的六十三个,遥遥领先其他政党,王国各行省的竞选结果虽然尚未统计上来,但据卑职估计也不会差到哪去,预计虽然达不到两百个,过半绝对没有问题。”
“真的吗?”玛格丽特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纳多尔忙道:“卑职此来就是向陛下和将军禀告这个好消息的。”
好消息?这也算好消息?这场闹剧似的竞选得出的结果根本就似沙滩上的华厦,让人一推就倒,只要元老院掌控着王都的政局,依旧可以强*奸民意,肆意妄为,由此构建起来的下议院根本对他们无法造成威胁。所谓枪杆子出政权,还是自己手握大军来得牢靠些。
“纳多尔,你可有什么法子让我和陛下安全离开乌里城?”
“有!”纳多尔的回答简单而又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只打算让他想法子和城外的大军取得联系。
“乌里城地底有一条地下河流,可以绕过城防结界,卑职这里有张地图。”纳多尔从囊中取出地图,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
“好,你做得很好。”我心中大喜:只要老子离开乌里,率领十万大军反戈一击,天下舍我其谁?元老院这帮老家伙,你们一个个把脖子洗干净,就等着掉脑袋吧。
我仔细察看地图,这张乌里城的地图画得很详细,不知道那条地下河在什么地方,堂堂统领大人不会看地图,说出去丢人啊,我只好厚着脸皮问纳多尔了。
“啊!”伴随着玛格丽特的尖叫声,我小腹剧痛,低头一看,只见一柄匕首从我腰际盔甲的缝隙直没而入。
被人偷袭暗算?我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大吼一声:“你这个叛徒!”本来我只是怀疑,没想到纳多尔真的叛变投敌。
纳多尔身形一晃,极为敏捷的闪开我的飞踢和玛格丽特发出的风刃。
还好这柄匕首伤的并非要害,我还能坚持坚持,我狠狠瞪着远处的纳多尔,大吼一声,强忍剧痛将匕首抽出。
匕首印着灯光,看上去黑乎乎的,啊,有毒,怪不得我觉得那里酸酸麻麻的,原本的痛楚也逐渐消失。
“文森,你怎么样了?”玛格丽特抱着我,慌不择言的她,当着别人的面称呼我的本来名字。
“还好!”我深深吸了口气,右手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照射到伤处,此时此刻,也顾不得藏拙了,咦,疗毒术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不用试了,我这种毒用一般魔法治疗是没有效果的。”纳多尔得意的大笑,他并没有因为我会牧系魔法而惊奇,看来早就知道我的秘密。
我先用治疗术处理了一下伤口,止住了血流之势,再将生命能量聚集到伤口四周,暂时阻止了毒势的漫延,免得没被毒死,反而流血流死。
“你为什么背叛我?元老院给了你什么好处?”刚刚有了爱玛的惨痛经历,又遭到心腹手下背叛的我愤怒之极。
“背叛,我效忠的对象是图尔曼将军,而你根本就不是他。”纳多尔哈哈大笑道:“不瞒你说,元老院和我早就达成协议,只要我除掉你,你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纳多尔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难怪他会就犯。
“我不是图尔曼是谁?”我握紧玛格丽特的小手,示意她瞅准机会自个开溜,可她不屈的眼神坚定的表明不会扔下我独自逃走。
纳多尔滔滔不绝道:“将军和陛下本来誓同水火,可是自从上次将军回来,就与陛下关系大为好转,一副妇唱夫随的恩爱情形,你们这样子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到底是谁?将军当年对陛下做过什么我最清楚?陛下向来恨将军入骨,怎么可能突然恨意全消,陛下,你说是不是?”
“你这坏蛋,当年你做的好事我还没找你算帐,你还敢提起。”玛格丽特秀丽的脸庞因怒气胀得通红。
纳多尔嘿嘿笑道:“陛下,元老院答应我,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其中也包括你。”
“你”玛格丽特何曾受过这等侮辱,气得说不出话来,想冲上去跟纳多尔拼命,却被我紧紧拉住。
纳多尔目不转睛的盯着我问:“你到底是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文森。哈特!”我首次向外人宣告我的存在。
“文森。哈特,现年十八岁,帝国雷河省人,自幼魔法出众,八岁时曾成功援救帝国皇储奥利佛逃离乌里城,后因战功卓著,率部从比蒙城成功回到南方,升任帝国第八步兵军团军团长,驻防梦幻森林,在与王国交战中,被图尔曼将军斩落于马下。”不愧是搞情报出身,把我的来历调查得这么清楚。
“我果然没有猜错。”纳多尔十分感慨道:“想不到将军不但没有杀死你,反而让你附身反噬,索斯那蠢材只知愚忠,还不相信我的话。”
“索斯呢?你将他怎么样了?”我只是随口一问,有了纳多尔的教训,我可不敢再去相信索斯,相信他会突然前来救我于危难之中。
“索斯?”纳多洋大概有些兔死狐悲,稍稍失神道:“他跟你一样,受伤中毒后不知藏在什么地方,大概已经毒发身亡了吧。”
好机会!我向玛格丽特使了个眼色,右腕一抖,纳多尔那柄用来刺杀我的匕首如流星般向他飞去。
“你到现在还没有毒发,我早就知道有古怪。”纳多尔嘿嘿冷笑,轻松闪开匕首,原来他在作戏,故意引我上当。
玛格丽特并没有按我的意思逃走,而是使用魔法攻击纳多尔。
“霜冻寒潮”这是一个高阶空气魔法,能在一定区域产生严冬的效果,虽不能对纳多尔产生致命伤害,却能使他行动大为迟缓。玛格丽特能在瞬间发出,肯定早就默念了半天咒文。
屋内气温急骤降低,屋檐上竟出现大片白霜,纳多尔首当其冲,被冻得老脸苍白,我不假思索,抡起黑色巨剑发出剑气。
纳多尔返身就逃,不过仍留在屋内,被几道剑气劈个正着,哇的吐出几口鲜血,落在地上立刻变成寒冰。
他本来是一个极厉害的杀手,敏捷度超高,如果没有魔法的迟缓,我伤重之下,剑气恐怕连他的边都摸不着。
趁他病要他命,我想痛下杀手,可却没有多少力气,玛格丽特只顾我的伤势,眼睁睁的看着纳多尔逃出门外。
“啊”门外传来一声惨叫,纳多尔软绵绵的尸体倒飞回来,蒙德尔手握双拳,双眼泛着红光,出现在我们面前。
“蒙德尔,干得好!”我怎么也想不到蒙德尔会救了我一命,如果让纳多尔逃出将军府,在下一刻这里就会被元老院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蒙德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我。
我并没有介意,狂战士狂化后会丧失部分理智,谁会跟一个疯子介意。
“文森。哈特!”蒙德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我的名字。
玛格丽特好奇的问道:“你们以前认识吗?”
“你听到我们刚才的谈话了,从前的恩怨容后再算,我们先逃出乌里城再说。”我打着哈哈,心中忐忑不安:蒙德尔被以前的我整得很惨,恐怕没有如此容易给我说服。
“主人!”蒙德尔与我对视足足一刻钟之后,双目红光逐渐退却,态度也温驯起来,盯着纳多尔的尸体,十分拘谨的问:“刚才发生什么事?”
原来他不记得了!我心中暗喜,佯作若无其事道:“没什么?这家伙背叛了我,多亏你帮我杀了他,你先出去看看外面可有敌人。”
蒙德尔应命而去。
纳多尔的毒十分厉害,我体内所剩不多的生命能量已经不能控制住毒势,望着纳多尔的尸体,支吾道:“玛格,你可以帮我看看他身上有解药吗?”眼下的我连动弹的力气也没有,只好去求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皱着眉头,却没有犹豫,笨手笨脚的在纳多尔衣内摸索起来。
以她珍贵无比的身份,如果不是为了我,恐怕打死她也不会去碰纳多尔的臭尸体。
纳多尔口袋极多,里面的东西自然也少不了,除了一柄匕首,两封信,一堆纸包,不少金币,甚至还有一个布偶娃娃,真不知道纳多尔揣着这干什么。
怎么全搜出来了?我不禁暗暗好笑。
玛格丽特失望地道:“没了,好象没有解药,文森,该怎么办?”
“将那些纸包拿过来!”看来玛格丽特经验缺缺,这么明显的药包都看不出来。
纸包里面果然是药,有毒药也有解药,上面做了不少记号,好似鬼画符,估计除了纳多尔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当然难不倒我,我用神念仔细分析了药物的成份,很快找到解药。
服下解药的我感觉好了许多,剧毒不再漫延,开始逐渐消退,但是要完全康复估计最少需要二十四小时,但是元老院只怕不会给我这么长的时间,人类的身体实在太脆弱了。
玛格丽特看我脸色变得红润,愁眉也逐渐舒展开来:“文森,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先到床上躺一会,元老院的人一时半会恐怕还找不到这里。”
“没事,我坐着休息一会就好了!”我对玛格丽特的好意不以为然,既然纳多尔能够找得到这里,元老院也不会例外。
闲着无事,我翻看从纳多尔身上搜出来的两封信,一信是一家名为爱心慈善孤儿院的院长写给他的感谢信,感谢他多年来无私的捐助,真想不到纳多尔这个阴谋家如此有爱心,这个布偶娃娃的来由倒也解释得通。
另一信是纳多尔写给赫尔德的,上面指明日月盟哪些候选人中将会效忠元老院,哪些仅仅是为图名谋利而来的墙头草,哪些是忠于图尔曼和王室的人,我看得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赫尔德有没有看过这封信,喜的是以后我可凭借这个名单对日月盟大力整肃。
我将信递给玛格丽特,她脸现怒容,上面许多名字对她来说耳熟能详,想不到却是元老院的人。
蒙德尔突然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主人,外面来了很多人。”
“你找个地方藏起来,没事不要露面。”蒙德尔好歹救了我一命,没必要让他陪我送死,反正他也帮不上多少忙。
哪知蒙德尔摇头道:“小人愿意追随主人冲出去。”
“好!”我没想到蒙德尔如此够义气,心中对他的恶感全消,豁然站起,豪气万丈道:“就让我们杀出去。”又回头道:“玛格,我们出去引开敌人,你从密道离开。”
玛格丽特连连摇头:“不行,我岂会扔下你独自逃生?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有反败为胜的希望,如果你死了,我就是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你走是不走?”我的语气不容置疑。
玛格丽特痴痴望着我,半晌方才含泪道:“那你多多保重。”说完,紧紧拥了我一下,掩面奔入密道。
我关好密道暗门,黑色巨剑拄在地上,双目微瞌,守在门后。
就算要死,老子也要拉几个掂背的。
蒙德尔在我身后,神情颇为紧张。
脚步声逐渐接近,好多人啊!我今天要死在这里吗?我还能再次转生吗?
最前面的人突然单膝跪下道:“属下参见统领大人。”
“怎么是你?”来人竟是索斯,想不到他还没有死。
索斯神情激动道:“属下无能,差点被纳多尔暗算而死,本来藏着养伤,听说统领大人回来,便赶来与大人汇合,这些都是属下培养的死士,对大人忠心耿耿,决无二心。”
我称赞道:“好,你做得很好!”一大群人进入将军府,看起来有近两百人,府中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索斯命这些死士分守将军府各处入口,然后随我进入卧房,看到纳多尔的尸体,大笑道:“原来这叛徒已被统领大人击毙了,真是罪有应得。”
我试探他道:“纳多尔可对你说过什么?”经过纳多尔的背叛,我可不敢再轻而易举的相信索斯。
“这叛徒说现在的您不是原来的您,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分明在离间属下与大人,大人在外出征,属下虽知他有反意,奈何与大人失去联系,真是愧对大人。”索斯的神情十分惭愧。
我冒险地用神念探查了一下他的意识,发现他十分坦诚,就暂时相信了他。
我一拍他的肩膀,大声道:“今晚我们就让元老院的老家伙瞧瞧,我图尔曼不是那么好捏的软蛋。”既然东躲西藏没有办法,就在城中弄出点动静通知城外大军城内有变。
索斯欣然道:“属下早就憋足这口气,准备大闹一场,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了。”
一直没有吭声的蒙德尔自告奋勇道:“主人,我也去。”
“你是什么身份?你凭什么去?”索斯显然颇为看不起蒙德尔这个角斗士出生的奴隶。
“我”蒙德尔老脸通红,我连忙道:“我刚才被纳多尔暗算,多亏蒙德尔出手,这才将叛徒击毙,从现在起,我宣布赦免他的奴隶身份,索斯,他以后就归你统属。”
“这样啊,你不怕死就去吧。”索斯脸色稍稍好看。
蒙德尔大声道:“我不怕死。”
索斯不再与他辩驳,向我问道:“大人,我们先去哪?”
我冷哼道:“既然那帮老家伙跟我们过不去,我们索性直指他们老巢元老院,在那里闹他一个天翻地覆。”
“别忘了还有我!”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原来是玛格丽特去而复返。
“陛下!”除了呆呆傻傻的蒙德尔,包括索斯在内的所有人全部跪了下来。
“都起来吧!”玛格丽特皱着眉头,我知道她肯定在思索自己的变革为何不见一点成效,别人见她动不动就下跪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