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总”二字,苏婳恍然以为自己在做梦。
今天早上顾北弦刚从这里离开,晚上不可能再来了吧。
她扭头朝后看。
夜色尽头,男人轮廓缓缓剥离。
渐渐映出一抹高挑挺拔的身影。
洁白如水的月光洒在他身上,笼罩了一层落寞的清辉。
男人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冷白皮肤,五官深邃透着寒气。
苏婳诧异。
真的是顾北弦。
他越走越近。
早上离开时,还是英姿勃发的一个人。
如今添了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感。
苏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怔怔地望着他,一动不动。
直到保镖喊了声,“少夫人,真的是顾总,顾总来找你了。”
苏婳这才像梦中人被叫醒一样,心脏突突地跳起来,下意识地问:“你怎么来了?”
顾北弦没接话,只垂眸,沉默地望着她。
眼神漆黑,沉郁,失望,落寞。
苏婳从未在他眼里看到过如此复杂的情绪。
一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
她迟疑了下,开口说:“我睡不着,听到有人吹箫,就出来走走。”
吹箫的男人听到说话声,被打断,收了箫,缓缓转过身。
顾北弦看清了男人的脸。
是顾谨尧。
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人。
一股寒气,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唇角溢出一丝极淡的冷笑,他看着顾谨尧的方向,意味不明地说:“我不该来的,打扰你们了。”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步伐决绝。
苏婳顿了一下,抬脚追上去,边追边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顾北弦像没听到似的,脚步不停。
长腿阔步,走得飞快。
心里憋着一股子气。
他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就为了见她一面。
可她呢。
她深更半夜,跑来见另一个男人,还对着他的背影泪眼汪汪。
顾北弦心里像塞了把沙子,硌得难受。
他忍不住冷笑连连。
苏婳追了一会儿,追不上他,干脆小跑起来。
乡间的路崎岖不平,她只顾看顾北弦,没注意脚下。
噗通一声,她摔倒在地上。
嘴里本能地发出“啊”的一声痛叫。
膝盖正好磕到石头上了。
又疼又麻,疼得钻心。
她抱着膝盖,拿手揉着被硌到的地方,眉头皱得紧紧的。
顾北弦听到痛叫声,身形一滞,缓缓停下脚步。
回头,看到苏婳坐在地上,表情痛苦。
他蹙了蹙眉心,重新倒回来。
走到她身边,蹲下,想察看她的伤势,奈何裤子太紧,卷不上去。
他手指轻柔地帮她揉着膝盖,嗔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谁让你走那么快,不等我,我只顾追你,没看路。”苏婳拧着眉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鼻头因为哭过,呈现出少女般的粉红色。
顾北弦盯着她粉红的鼻尖,气消了大半。
心想,爱这个女人爱成这样,真是受罪。
他声音闷闷地说:“是你先惹我生气。”
苏婳委屈,“你误会我了,你听我解释。我提前不知道他就是顾谨尧,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
因为急于解释,她有点语无伦次,说不下去了。
那边顾谨尧看到苏婳摔倒在地上,表情很痛苦的样子,双腿不受控制地朝她走过来。
刚走出一步,顾北弦就察觉到了。
“回去再解释吧。”他把手臂伸到她腿弯下,另一只手伸到她腋下,打横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就朝招待所大门口走去。
步伐匆匆,像生怕被人追上似的。
顾谨尧见状,脚步停下。
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