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景笑道:“小东姑娘果然聪明,试想蚂蚁天生便比那虫子体型弱小,若不能围攻,哪有什么办法可以致它死命,既然彼此为敌,这种死法,其实也是命中注定了。”
话里有话哦!绝对话里有话!可是,没有经过细致的推敲,我实在不敢靠本能的反应,干脆继续扮天真:“周大人说的话好深奥,小东听不懂,您确认您是在说蚂蚁跟虫子的故事吗?”
周文景眼神一闪,抚掌哈哈大笑:“见笑了,最近在看兵法,所以说话便带了兵法味儿,倒被小东姑娘一语揭破了。”
“周大人真是为国分忧,竭尽全力,身为文官,却读兵法,全才全能,小东佩服之极。”
周文景笑道:“哪里,我只是偶然翻翻而已,不过是解闷,那里敢称全才。”
“可是我听周大人引经据典,借由虫蚁论及天下,足证胸中自有丘壑,而且有道是欲报国何须生于乱世,为国分忧又何必定要沙场拼杀,周大人才高八斗,自然可以以满腹学识报效锦绣河山。”呼呼,累死,肚里的官腔和恭惟快要用尽了!
周文景哈哈大笑,笑道:“听小东一席话,文景也要有胜读十年书之慨了!”
饶了我吧,别再拽文了,再拽我可接不了招了,我迅速的转移话题:“周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周文景笑道:“今天恰好有点空闲,自然得过来看小东姑娘,小东啊,在府中住的可习惯吗?”
“习惯,习惯,非常习惯,只不过要是饭后的甜点再多一点就好了,饭不饭的倒没关系。”
周文景失笑道:“是。是,别的也还罢了,焦糖胶一定要多一点才好。”
我倒没想到一个中年书生居然还懂幽默,忍不住一笑,起来福身道:“谢过周大人。”
周文景上前半步,贴臂扶我起来。笑道:“小东姑娘忒也客气了!”
我刚要谦恭几句,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在他的手掌里抽不回,心里微微一愕,却听周文景似笑非笑的道:“小东姑娘进府几日,难道是水土不同,肌肤倒是眼见着白净了。”
我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石榴皮我倒是带了,可是,那春花秋月守夜守地极是警醒,我稍微一动她们就赶紧端茶递水。我连起来看风色都是小心翼翼,哪有空泡石榴皮染色啊!虽然每回洗脸都轻手轻脚,不过颜色肯定还是洗去了不少,我干脆抬头笑道:“周大人真有意思,小东这黄色是为了配进府时那件黄衣特意染黄的,这会儿衣服换了,自然不必再染。几天都洗不掉,小东心里正恼呢!”
周文景难得的愕然,喃喃的道:“染黄肌肤配衣服”不行啊?人家有钱美女可以买一堆各色qq车配衣服,我凭啥不能在脸上做文章?
周文景笑道:“小东你可真是有趣呢!”
我敷衍的哼了几声,试图抽回手臂,他却把住不放,倘若他年轻二十年,大约也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可惜现在老了点儿。实在不招人待见。我于是笑道:“周大人来了这么久,还没帮周大人倒茶呢,真是失礼了!”一边硬抽回手,转身去桌前,倒了一杯茶过来,怕他趁机再来个摸手接杯大法。干脆直接放在桌上。
周文景却丝毫不见尴尬,自己拿杯,饮了一口,笑道:“小东,你的力气好大。”
我有点好笑,欲待不认,又想起自己地定位。于是笑道:“小东举止粗鲁。周大人别见怪,小东小时候跟着别人练过一点功夫。实在不能称为功夫,只不过比寻常人有力气一点罢了。”不过收拾一个百无一用的半老书生,应该没有问题吧?
周文景笑道:“小东,不知你的功夫,比之韩兄的功夫谁更好些?”
我微怔了下,那个韩朗长什么样子,原本就不甚在意,此时在脑子里更是模糊,更别说去回忆他上马下马的动作,分析他武功如何了,可是此时显然不能迟疑太久,只得飞快的笑回道:“小东的功夫,自然不能跟韩朗比。”
一边说抬起头来,却见周文景紧盯着我,满脸笑容,眸里全是暖昧,听了我的回答,挑了挑眉,道:“是吗?”一边大笑起来。
谁能想到这话竟有十分挑逗,我回过味儿来,一时连耳根子都红了,气的要命,却不知要如何反击,周文景笑够了,回过头来,倒摆出一脸的一本正经,温温和和地道:“小东啊,文景自小习文,一向体弱多病,不如改日有暇,请小东姑娘指教几招,权且强身健体。”
我很想飚脏话,可是,却连个微愠的表情都不能用,哼哼着道:“小东倒认为,习文便习文,习武便习武,总须专心致志才好,若是左右摇摆,终不免一事无成。”
周文景哈哈大笑,缓缓的晃着手里的茶杯,一边笑道:“小东说的是,只不过,有些事情,左右摇摆的滋味也不太坏呢!”
这句的机锋我虽然一时没听明白,不过瞧他这似笑非笑地表情,也知必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向那院门外一张,讶道:“夫人?”
周文景倒一愣,侧头一看,我笑盈盈的道:“我看错了,夫人的水蓝衣色,千娇百媚,倒真是引领满府衣履的潮流呢。”
周文景眯起眼睛来看我,似笑非笑,我心里微微一震,垂下头来,海欢颜啊海欢颜,你忘记你是来干什么的了,是不是?装天真装笨装无辜啊,你倒好,跟人家口舌是非,明争暗斗,生怕人家不注意你是不是?
可是可是这死尚书调戏我啊,我就不能反调戏一下嘛!
切,又不是美男,跟个半老头儿,亏你也有兴致,等拿到阳蛊之解,随你怎么玩,这会儿,给我老实点儿!
打定了主意,我便头也不抬的扮淑女,周文景走过来,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我也勉强忍住了挥拳的冲动,幸好他也并没有什么更多的动作,只笑道:“好一朵初放地牡丹花儿,倒被韩兄摘了去呢,怪不得他这么如珠如宝,连奉旨离京,还要百般挂念。”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的道:“韩朗已经把我托附给了他最好的朋友,周大人乃是诚挚君子,想来没什么可挂念的了吧!”
周文景哈哈大笑,松手放开了我,袍袖微拂,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