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不久即转了学。那时差不多时间转学的除了我,还有几个人,都是和我同班的,女孩子。他在那个学校有一些背景。我家那会子情况也一般。我当时和妈妈说了这件事,她只是把我搂在怀里,要哭不哭地叮嘱了我一句‘以后不要再和任何人单独待在办公室里’。”
“我曾有一段时间痛恨她,为什么不能和我感同身受那份痛苦。”
“这一两年长大了一点对当初的那种怨恨她的心理觉得有些惭愧。那不是为人子女该对自己妈妈抱有的心理。”
青原把自己想象进那个用夏水的叙述为材料描绘出来的画面里,发现想到一半就想不下去了,心尖颤得厉害,她下意识地将夏水反搂得更紧了。
夏水轻轻拍了几下她的背,长叹出一口气。
“我以前没有过怀里抱着一个又香又暖又软的人去讲一段我试过无数次想要忘记的回忆。”
“我刚刚好像第一次感觉到那件事,我不但脑子里接受了它的发生,心里也做到了接受。”
“这应该就是和解的感觉吧。”
“我自那件事之后就不喜欢亲近男人。等到后来我对身边的女人有了好感,有想亲近的冲动,自己却又在内里抑制这种冲动。我一直不愿意我的同性恋倾向是由那件事造成的。所以我允许自己和一些女人发生关系,却不准自己和她们同时生出感情。我以为那样是保护自己,其实是一种自虐吧。”
“那个人后来到底下场不好,被学校开除,几年前听闻他得了急性脑溢血,抢救不及时,死得很快也很早。”
“我这两天连他具体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我听有的人说过,有些人一旦和别人发生了性关系,他们内心里就会对对方产生一种责任感,仿佛在对方身上发展出了一种专属的磁性吸引的效力。最后他们弄不清楚,是自己确实爱上对方了呢,还是爱其实是从那种他们本身有的责任心里生出来的,对方是谁不是决定性的。”
“我不是那种人,阿水。”
“可是我心里已对你生出了责任感。”
“爱是什么。”
“爱是什么。”
“我们会相爱吗。”
“我们会相爱吗。”
“青原,我有过一段大学休学的经历。我利用那个机会去山里住了一段时间。那个山里是我爷爷奶奶教师生涯退休之后选择的地方。他们后来一直在那里生活,直到爷爷去世,奶奶也跟着绝食,不出半月,也随爷爷走了。我那时一个人在他们住过的院子里独居,整天盯着蓝天绿树发呆,一遍一遍地因为控制不住的抑郁情绪想逃跑,想自杀。”
“后来一个人走过一次夜路,在柏树群和杨树林浓密的立体的影子中间穿行,知道道路的一旁布满坟墓;水泥路面泛着幽幽的苍白的光芒,草丛里有点点萤火;那时背了一只单肩包,双手紧紧抓着肩带,十指攥得生疼,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嗓子发不出声音,内心有一股混杂着焦躁的惊慌感。”
“我便知道我没准备好。我选择努力活下来,直到今天。”
“等到有机会,你愿意跟我去我一个人独自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吗。”
“我愿意。”
☆、一个朋友
第六章一个朋友
青原今天穿了一条宽肩带的彩色真丝裙子,长过肩的头发挽起来了,耳朵上戴了一对银耳钉,脸上化了不浓不淡的妆。阿水站在青原身后看化妆镜里的她,又转身走远了几步,走到卧室的门那里,斜靠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