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更就半跪着的姿势改过来,坐到孟泽身边。
“我想带着林导去巴黎。”
林一立永远错过的那趟航班,他想带着他赶上去。
徐更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我派人去找岑枝的墓……”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孟泽很快阻止他,“我知道靠我自己可能会多费一些功夫,可过我自己这一关,还得我亲自来,对不起,徐更。”
这些天,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却怕辗转反侧吵醒枕畔的徐更,更多的时候是僵着一个姿势睁眼到天亮。他只要一闭眼,就会陷入无休止的噩梦。
他反反复复地梦到他父亲去世的那个大雨滂沱的夜里,他站在那段死亡之路前,亲眼看着那辆车的轮胎打滑、撞击、侧翻,他听到那时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那时的自己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强撑着不流下眼泪,跟着警察去确认尸袋里静静躺着的人。
拉链缓缓拉开,里面躺着的却是脸色灰青的徐更。
他嚎叫着扑下去,怎么也触碰不到徐更,然后在心脏的一阵抽痛中醒来。
浑身颤抖着,后背发凉。
徐更就在身边,近在咫尺的人,他却觉得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他意识到自己被一个结绑住了,而能解开它的只有自己。
可对徐更来说,太不公平。
明明迈不过心里的坎的是自己,却要徐更妥协。
徐更胸中有过惊涛骇浪,他沉默了很久,最终化作一声苦涩的叹息。
“只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他挪了挪身子,轻轻吻在孟泽干裂的嘴角,“我爱你。”
林一立头七之后,孟泽带着他的骨灰离开了这片土地。
他没有带太多的行李,思前想后,还是将徐更放在床边的那只猫咪玩偶带在了身上。
徐更没问归期,孟泽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什么时候回来。
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找另一个孤苦飘零灵魂的栖息之地,无异于大海捞针。唯一知道岑枝墓地的人,如今也已经永远沉睡,更是雪上加霜。
无论如何,他想让那两个人再度重逢。
春节假期接近尾声,路边还挂着很多红灯笼,徐更又回到公司,站在透亮的落地窗前看着城市里的张灯结彩。
一阵很有节制的叩门声响起,他转过身来:“请进。”
年轻的助理开了门:“您吩咐的事我确认过了,十四号那天傍晚孟先生去了一家私人心理诊所,和他同行的是程锡先生。”
孟泽走后,徐更让魏鸣调查了一下孟泽的行踪,顺带的也查了程锡。他的切入点找得不错,孟泽为了向徐更保密,特地找了程锡,可到底徐更手腕更高一筹,刨根掘底。
徐更点点头:“嗯,结果如何?”
病历一般是绝对保密的,而徐更持有孟泽有效证件的复印件,伪造委托书不是太困难的事。
“广泛性焦虑障碍,好在程度不严重,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结合一段时间,以后多加注意复发概率不会太大。”魏鸣低声报告道。
他仔细观察徐更的脸色,企图在那张脸上寻找一丝裂痕。
“孟先生在陈述症状的时候说过,他入睡困难,只要一入睡,就必然会梦见您遭遇不幸,这样的症状好像是从林先生尚在昏迷时就产生了,后来林导去世以后,这种忧虑发展到了白天,”魏鸣停顿一下,“但其他症状不符合急性焦虑障碍,所以他们有理由怀疑孟先生在很久以前就有了征兆,只是一直不太明显。”
徐更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辛苦了,你先出去吧。”
助理应了一声,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