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谢过了一番,便互相敬起酒来,酒过三巡以后,宓临也不禁酒酣耳热,动作放松起来。
陈老板状若随意地说着京城近来的趣事:“我昨儿个听我那婆娘说,京城最近来了个妙人,长得又好,武功又好,还会弹琴画画,他的一幅画啊,能卖七千金!”
宓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好奇道:“七千金?!”
陈老板:“可不就是七千金?对了,那人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方鹤姿……”
宓临手上一松,杯子混着酒液跌得粉碎。
宓临:“你说那人叫……叫方鹤姿?白鹤的鹤,风姿的姿?”
陈老板被他吓了一跳,怔怔地应道:“是啊。”顿了顿,“怎么了?”
宓临拍了拍陈老板的肩膀,道:“我只是想起一些事。”
陈老板又劝着宓临喝了些酒,东拉西扯了几句,又悄悄把话题带了回去:“你方才反应这样大,怎么,那方鹤姿你认识?”
宓临迷糊道:“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一晃十年。
在方鹤姿来燕城之前,沈知秋、宓临和纪昭是最好的朋友,后来再加上一个沉稳的游茗,四人从小玩到大,均以为快乐时光一生不会过去。
可惜事与愿违。
方鹤姿来燕城的那天,宓临和游茗正在沈家等沈知秋打完回来请他们吃饭,没能亲眼所见比斗之事,是纪昭给他们绘声绘色地复述了一回,又是白鹤鸣九天,又是仙人骑白鹿,听得宓临啧啧称奇,游茗却兴趣缺缺。
纪昭那时刚满十四,比他和沈知秋都要小上三岁,他们俩从小就让纪昭像亲妹妹般伴在身边,彼此之间是什么话都能说上一通的,因此,沈知秋虽此时不在,宓临仍能毫无压力地背后道他的是非:“沈知秋该是乐坏了吧,从小他爹就给他讲方鹤姿的故事,如今总算是见到了。”
纪昭撇嘴道:“乐什么呀,我看他是吓傻了,那方鹤姿走了以后,知秋哥哥还抱着那头鹿发愣呢,傻不拉几的。”
宓临:“你小丫头片子的懂什么,这叫惊鸿一瞥。”
“宓临!”纪昭瞪了他一眼,少女的杏眼大而明亮,平添几分可爱,“你再讲一遍,谁是小丫头片子?”
宓临挠了挠后脑勺,他向来最怕纪昭发难。
在一旁看书的游茗抬头瞥了眼这对小冤家,大发慈悲地出手替宓临反击道:“纪昭,你对宓临总是大呼小喝的,对知秋却是知秋哥哥地叫个不停,这是为何?”
宓临一听,顿时也觉不平衡:“是啊,为什么?”
游茗在他们这群人里年纪最大,性情也最沉稳,纪昭一贯是有些怕他的,加上她毕竟年纪小,脸皮薄,只能嘟囔道:“那、那我也叫你游哥哥的呀。”
游茗笑道:“哦,我才知道原来游哥哥跟知秋哥哥是一样的。”
纪昭便红了脸,不敢再说话了。
宓临什么深意都没听懂,只知道唯有自己没混上哥哥的称呼,顿时十分委屈,扒拉着纪昭就要讨个说法:“纪昭,我也要做哥哥。”
纪昭便对宓临做了个极丑的鬼脸:“略略略。”
岂料碰巧被牵着鹿回来的沈知秋看见了:“……”
纪昭:“……”
那日宓临被纪昭暴打了一番,最后竟是由宓临反过来认了纪昭做姐姐,事情才告一段落。
如果宓临早知道,最后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境地,那他从那日开始就不会怂恿着沈知秋牵着鹿去找方鹤姿做朋友,可惜一切没有如果,一步错,步步错。
因为方鹤姿,纪昭举家离开燕城的时候,竟然连沈知秋一面都没能看到;后来他也走了,游茗也不再出门,沈知秋则只顾着跟随方鹤姿到处踢馆生事,到了最后,他们四人竟然是各散一方。
宓临和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