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允站着台阶之上,手背着身后,脸上带着儒雅的微笑。
叶限笑了笑:“陈阁老找下官何事?天正热着,实在不方便说话。”
陈彦允不动声色道:“既然世子觉得天热,我请世子喝盏茶可好。九春坊有一家茶舍,里头香片茶味道极好。”
叶限不动声色地看着陈彦允,但凡老谋深算之辈,总有地方会露出端倪。请自己喝茶?陈彦允可没这么清闲。他这样的人,要是没有想要的,不可能来找自己。
他最懂明哲保身的道理了,看和他同起的官员倒了多少,袁仲儒死得这么惨,他还屹立高处。
……何况,他娶了顾锦朝。
叶限脸上露出微笑:“难得陈大人要请客,我岂有不从的道理。”
九春坊茶舍里,上了壶茉莉香片。
茶舍很清净,支开的窗扇外就能看到一河之隔的司苑局和番经厂,叶限往窗扇外看了一眼。
陈彦允慢悠悠地给他倒了茶,手一伸示意请他喝,解释说:“别担心,没有人跟着。我来找世子,是为了福州府府台私吞库银一案,已经提前找大理寺卿郑大人说过了。”
叶限把茶杯挪过来,淡淡地道:“阁老误会,我对阁老还是很信任的。”
陈彦允摇头笑笑:“信不信任倒无所谓。我和你阵营对立,不信任才是对的。”
叶限表情冷下来,这样一个人……顾锦朝嫁给他了,还能玩的过他?
他继续说:“阁老言重,您的喜酒我还是去吃了的。要是论起辈分来,阁老还要喊我一声舅舅呢。”
陈彦允并不接他的话,只是微笑:“那倒是有缘了。”
叶限也不会真的让陈阁老叫自己一声舅舅,换了个姿势坐着,继续道:“福州府府台私吞库银一案,已经移交都察院了,我只是经手了大概。对案情并不清楚,阁老可要失望了……”
陈三爷说:“世子此言差矣,当初你只看了一眼河盗案卷宗,就能过目不忘,还凭借此扳倒了张陵。库银案就算只是略看了一眼……也应该记得才是。”
他端起茶杯喝茶。
叶限想了一会儿,却笑起来:“陈阁老不是为了库银案来的吧?”
叶限如此聪明的人,自然不需要他点明了说。
陈三爷往后靠在椅背上,继续说:“闲话不多说了,世子爷也明白,天下间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我愿意以此和世子爷交个朋友。”他手一伸,江严奉上一封信。
叶限最喜欢和绕弯子的人说话了,但他喜欢自己把别人绕得头疼,而不是别人把他当猴耍。
秀致的眉皱了皱。“这是什么东西?”
陈彦允说:“世子看了再决定吧。”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袖,“我还要回内阁去,就不打扰世子了。”
叶限却淡淡说:“阁老留步。”
陈彦允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