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就能查他个天翻地覆!”
“混码头的谁不知道这堇州府靠什么吃饭,上头有人撑着,白花花银子吃着,真大头的盐客他可舍不得抓。就算抓了,抓的也是小头,动几场刑,弄死了往钦差大人面前一扔,做个替死鬼不了了之。这码头啊,只要顶头那座大山还在,谁来都动它不得。”
几个本地的中年汉子夹杂在商客之中,声音压得很低,却偏偏叫人把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晰。
“咕咚——”才挑起来的面条从筷子上滑落,秀荷的手抖了一抖。门外阿康碎步跑进来,迎面叫一声:“嫂子……”
“嘘。”秀荷连忙做了个手势。
阿康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改口唤她“关贤弟”。小黑和大张等其余兄弟全叫官府抓了,阿康因为那天脖子被打伤,在大夫铺子里敷膏药,恰好逃过了一劫。
撩开袍摆在秀荷对面坐下来:“都打听清楚了,就关在城北长平大狱!乖乖,那里可是动大刑的地方,送银子都不让进去探监。又不敢问太多,只怕我也跟着进去了,到时候没人保护嫂……贤弟。”话说到这里又自责,想起那日的绑票。
动大刑的地方……
秀荷蓦地想起疤脸所言:“但你要知道,老子背后靠的是谁。”又想起庚武说过,疤脸暗地里贩私盐,曾邀他入伙被拒绝。这样猖狂,那么疤脸背后定是个比李宝财还要更大的官,譬如漕台……庚武此番必然凶多吉少。
那天下午秀荷被绑走,小黑和弟兄们到处找寻,后又没停没歇地给各家铺子送酸酒,只怕正是这当会工夫叫人趁着空隙,把盐袋弄到‘雲熹号’船下栽了脏。
秀荷便放下筷子道:“我去李大人府上跑一趟试试,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能通融点总是好的。”
“诶,那我和你一起去!”阿康连忙亦步亦趋护在身后。
回客栈把女装换上,栀子花缃底的大襟褂子,搭一娓胭脂色褶子长裙。正对着铜镜绾发梳妆,忽而想到了什么,又把篦子放下,打开包袱取出来一抹绀紫色罗纱披肩。那披肩上绣着马蹄莲花样,表征吉祥如意,本来预备送给婆婆,因为还差一点收尾,就一路带着在船上绣。
……看来只能等到下次再送了。秀荷用盒子打包起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当铺里的柜台从来做得比人高,柜内踏板两尺厚,好先将进来典当的客人底气打压下去几筹。秀荷把子青留下的那枚红玉镯子推上柜台:“掌柜的,当五十两。”
“状丑色暗开裂缝,只能当五倆,值不得五十,不当出门往左转。”噶瘦的老掌柜翘着八字胡子探出头来,本来语气不好,但见是个肤白唇红的娇美小媳妇,不由又咳咳沙哑的嗓子道:“嗯哼,最多给你七两。”
“说五十就五十,不然你拿来还我。”秀荷揩着丝白手帕立在柜台前,敛下眉目佯作不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