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僵持了片刻。有一瞬间,他眼神仓促而迷茫,看起来比我还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此言。
浑浊的光线投在裴追苍白的肤色上,他眸色深沉,左眼下那点极清浅的小痣,只有特殊的灯光角度才会让人注意到,竟为他周身冷淡地气质添了份说不清的忧郁。
一瞬死寂后,裴追深深地看我一眼,抿唇挪开视线:“衣服穿好。”
然后,我就被他丢过来的衣服兜头盖脸地遮住了。
我下意识地仓促套在身上,
裴追静静地看我动作,神情在昏黄的灯下模糊难辨。
“我想起来了。上午你是不是来过我的画廊卖画?”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觉得你眼熟,或许是因为在材料里看过照片?”
他其实是在问,但我没接,权当默认。
因为我的确去过画廊。
从前,我是令人敬畏的“神秘学家”,如今却只好做个三流画师,每天得到些“画得不像,不如ai”的评价。
为讨口饭吃,我每天带着那些意识流油画,挨家挨户地问画廊讨生活。
裴追家是商业巨擎,本地连锁商业艺术中心十有六七是裴氏的。这么看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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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是碰巧撞上了贵公子小裴总开的画廊。
只是一看裴追的脸我就头更疼了,便从裤兜里摸了一支点燃了叼在嘴里。
劣质香烟灰色的烟雾迷漫在两人中央。
有那么一瞬间,透过烟雾,我好像还模糊地在他胸口位置看到什么发光的东西,像是一串数字。
但一闪而过,或许只是个幻觉。
“原来是这样才觉得熟悉么。”裴追低声自语,却不见他神情放松,反而将眉头皱得更紧了。
再看我时,他的神情更冷淡了,却不是从前那种对我不满意而表现出的不悦,和初见时略带迷茫的熟悉感也不同,而是一种真正的看到陌生人的表情
——而且这陌生人,恐怕还是他看不太起的那种。
这些都没什么好否认的,于是我点头。
他面无表情:“好,那你不用等消息了——我不会用你和你的画。人贵自重,别再弄这些擦边的歪门邪道。”
他说完便彻底耐心耗尽,冷着脸飞快地披衣离开了。
酒店房门被带上,我也渐渐回过神来,只觉得哭笑不得。
从裴追的角度想,上午去他那卖画找活的人晚上就赤裸着出现在自己酒店床上,还一副自然而然的熟稔样子……
说是喝醉拿错了房卡,但这概率实在太低。裴追这种冷静精确的人恐怕不太会信。
——他那句“自轻自贱”,估计是觉得……我是个想被潜规则,主动投怀送抱的“男/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