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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长邻(1 / 1)

长邻星絮城。

几人一下船,出了港口首先便看见了某辆加长款蜉蝣车在等人。

南慕眯起眼睛,这辆车的车牌……sn****?

一个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司机下车为他们拉开了门。他还特意把南慕迎到最后一排:“南先生,请坐这边。”

金司果然就在最后面。

阿奇紧张得想给金司立个正,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蒋警官,好久不见。”金司首先跟蒋桓对上。

叶裴林一听他这么叫蒋桓就不高兴:“怎么,是不是还得给你接句‘甚是想念’?”

秉持着约好的不打架原则,金司除了跟叶裴林打打嘴仗以外,其他事一般都会让着她。“……蒋队长的生活挺滋润的,一天去两次‘会所’。”

南慕一直不说话,企图降低存在感。

“公务。”蒋桓面不改色。她算看出来了,金大家主的矛头真正想指的根本不是她。搁这玩指桑骂槐呢?

“我懂,公费娱乐么。”金司怨念的眼神能把南慕烧穿两个洞。

“你懂?没少干吧?”论阴阳怪气,没有人能超过叶裴林。“某些人喜欢坐加长车后排装逼,不知道哪天就出事故了。”一辆车往中间撞,直接实现驾乘分离。

“我死之前一定记得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不再祸害社会。”金司说着还真的发了一些照片给叶裴林。

车开到一条路边,突然停下了。

金司假笑:“机场不好打车,我还给你们送来这里,够贴心吗?”这是要赶人的意思。

“早知道你在,我宁愿走路,拜拜了您。”叶裴林嘲讽地捏起拇指、食指给他比了个心。

南慕也准备跟着下车,金司拽住了他:“你跟我一起。”

“不跟又怎样?”叶裴林也要动手拉南慕。

蒋桓拦下她跃跃欲试的爪子,阻止了即将发生的拔河比赛。“别闹了。”

“好吧,警官,听你的。不好意思,犬子让你见笑了。”叶裴林最后关头还不忘把便宜占回来。

蜉蝣车扬长而去。

“你怎么在这?”南慕开口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静。

“我要是不来,你也不打算回家了吗?”金司眉心微紧,“你是不是喝酒了?”

“一点点而已。”南慕略感心虚。“说好了我多玩几天的。”

“所以你就背着我去第三区?”金司强压不悦,伸手扯南慕的衣领,他不想——不,害怕在对方身上看见代表出轨的痕迹。

“我数三声,松手!”南慕深知他们之间爆发的争执大多是由一开始的嘴贱打嘴仗引发的,所以尽量克制暴躁,人前也做足戏,但不代表他能无底线、一直忍。“三——”

金司松手了。

南慕:“……?”

他说话这么管用了吗?

吵架没吵成这件事发生在他俩身上还真挺稀奇的。升起的火一下灭了。

车窗开着,冷风灌进来。南慕大病初愈,不免咳嗽起来:“咳…咳咳……”

金司默默升上了窗玻璃。“坐过来。”

南慕没动。

于是金司靠了过去,抓住对方的手一起放进衣袋里。他一直待在车上,体温比南慕高些许,掌心是温暖干燥的。

“阿sir,我看了一下,卢森没来过长邻。然后李娜跟顾西西没关联。”

没来过,不代表没干系。没联系也不代表没见过,卢森因此被通缉的那个视频当时还在网上引起热议。

“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调查会所、卢森、贩卖人口这三者的关系网。不能拖太久,申请令有时限。”其他事情暂时有扬城、海年市局的人忙活。

“对。”叶裴林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点头赞同。“警方办案,我在场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你是线人。”蒋桓就算点头说是,叶裴林也不会真的“避嫌”。

?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阿奇如是想。虽然叶裴林确实提供过线索、资料,而且不止一次,但……他妈的还是说服不了自己这人是他们的“线人”啊。

叶裴林驾轻就熟地带他们去anl会所总部,她好像在哪都游刃有余、漫不经心。

“长邻你也熟?”

“来过絮城,其他地方没去过。”叶裴林轻轻摇头。

“这地方好玩吗?为什么要叫絮城?”阿奇连珠炮似的发问。

“一般般。这里种的植物大多是会飞絮的,场面很扎人眼球。”看在蒋桓的面上,叶裴林回答了。她猝不及防地抬手指天:“不信你看看?”

阿奇下意识抬头,然后嗷嗷叫着捂住了眼——棉絮飞他眼里了。

叶裴林毫不留情面地嘲笑,蒋桓无奈又有点纵容地看她。

“靠,这会所怎么想的,搁门口种四棵木棉。”他要是客人,一定把这家店拉入黑名单。

“几位先生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阿奇略有点心虚地退后两步,刚刚吐槽的话应该没有被会所的人听到吧。

“开个卡座,上两瓶你们这最贵的酒。”叶裴林高冷地说,她眼皮子都懒得抬。

服务员盯着她看了几秒,急急忙忙地跑了,边走边拿起通讯器说了什么。

阿奇警惕:“我们暴露了?不应该啊。”

几分钟后,一个看着就不像服务员的男人毕恭毕敬地端着两瓶酒上来,还非常殷勤地醒酒倒酒递酒一条龙,就差把酒喂给叶裴林了。

“几位晚上好,我是这家会所的经理,有什么需求只管跟我说。”经理态度端正。

“会员卡要怎么办理?”蒋桓一手插兜,歪歪扭扭地坐着。

“会员卡?您是说海年那个会所的吗?只需要在我们这消费超过5次就可以办了。”面对叶裴林带来的朋友,经理也不敢懈怠。

“是正经消费,还是不正经消费?”蒋桓似笑非笑。

“都……都可以。”经理莫名有点磕巴。

哦,所以这里果然有不正经消费。

“我们要儿在你这点了人,能带出去玩儿吗?”蒋桓似闲聊般问。

经理擦了擦头上冒出的汗:“这……抱歉,不行。”

“是吗?上次苏子笙带了个人回家呢。”叶裴林阴冷地注视着经理。

这给经理吓得,不得不说真话:“小姐小姐,我说我说,黑金会员可、可以把人带走。”

阿奇:“黑金会员?”这家会所到底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

“有钱有势有权有地位,占一样就可以。”经理后知后觉,这怎么跟审问犯人似的???

“你看我符合吗?”叶裴林皮笑肉不笑。

“当然!当然。”经理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小姐要办吗?我马上去。”

叶裴林看了蒋桓一眼,蒋桓点头。

“速度。”叶裴林低头喝了小半杯酒。蒋桓把手虚掩住杯口:“不是一向喜欢喝牛奶?”

叶裴林神色如常地笑:“闲的没事随便喝点。”反正点都点了。

阿奇忍不住也喝了口,顿觉世界都变得恍恍惚惚,他赶紧放下酒杯:“这酒度数好高啊。”

“嗯,不过后劲不大。”

经理很快回来了,双手奉上一张纯黑色镭射卡片——跟南慕那张一样。

叶裴林当即要点人。

经理用光板向叶裴林展示,想让她看看哪个合心意。

叶裴林看都不看:“最贵的。”

经理、蒋桓、阿奇:“……”

“好的。”有钱就是爷。

最贵的“头牌”是个男生,叫未希。留着及腰长发,长的是高贵冷艳那挂的。

他看见几人先是挑了一下眉:“经理可没跟我说要4p。”

叶裴林毫不犹豫地把阿奇推出去:“你跟他就行。”然后往蒋桓身上凑:“我跟这位美丽的小姐是一对。”

蒋桓也没反对。

于是阿奇短短两句话内被震惊了三次。

“哦,走吧。”未希并不在意,随手揽住阿奇的肩膀。阿奇呆若木鸡。

“不打车了。”打车不能直达金司在这的房子,叶裴林嫌中途下车麻烦,打电话让人来接。

“我们要去哪?”未希属实有点疑惑,按照正常发展不是他跟阿奇找个地办事儿,叶裴林跟蒋桓为什么还跟他们一起?

“好地方。”叶裴林微笑。

车抵达居住区,通过层层关卡才抵达目的地。

现在就算告诉未希,这几个人其实是拐/卖/人/口的,他都不会怀疑。

穿着睡衣的南慕给他们开了门,脖颈与锁骨的连接处有一大片不自然的红,金司轻轻打了个哈欠:“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

“我怎么能放心你这jian…见字如面的人和我哥哥独处呢。”叶裴林假笑,她换了鞋后又拿了双新的给蒋桓。

其余人只配自己拿。

南慕视线扫到那个陌生人:“这是?”

“未希,anl的人。”

“你好。”未希礼貌地点头问候,实则内心不断紧闭。

“你好,我叫伊泽瑞尔,是她的哥哥。”南慕闭眼就开始胡扯,他指了指叶裴林。“很抱歉这么晚了还让你陪着她胡闹。”

南慕温和的态度和几人间的打闹逐渐让未希放松下来。他的大脑开始思考:“你们不是真的想嫖吧?找我有什么事吗?”

“聪明。”蒋桓毫不吝啬的夸奖,其实只是一句顺嘴的话。

不过南慕下意识看向叶裴林,嗯,果然生气了。

“我们找你是想了解一些anl会所的情况。”阿奇义正言辞地为自己正名。

未希脸色微变。

“anl的员工全是合法应聘的吗?”蒋桓犀利的目光投来。

南慕小声凑近叶裴林:“蒋队真是个直接人。”

“是啊。”未希不自然地说,他的面上有点苍白。

“你认识安德·卢森吗?”阿奇把一张照片面向未希。

“……不认识。你们是在审问我吗?”偏偏未希又不能得罪这些付了钱的“客人”。

“当然不是,只是友好提问而已。”南慕使出杀手锏:“他姓金。”示意金司。

“经理没告诉你他们的身份吗?”

“没有,只是说你们的背景惹不起。”未希愣了。

“她,姓凯特。”南慕冲叶裴林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叶裴林懒得理人。

未希的手都有点抖,他实话实说:“anl的员工有一部分是非法购买的,我不认识卢森,但是听过几次,他是供货商。”

果然,跟资料写的对上了。

但南慕的话语不得不让蒋桓在意——姓凯特。

那究竟是为了套话编的,还是“叶裴林”这个名字根本就是假名。如果说主场盘踞在翡翠星的金家让星际范围内的人闻风丧胆,那么还有一大世家众所周知的强悍——希芸星凯特家。

“你还了解什么吗?”阿奇随手用模拟纸张记录下大致内容。

“不知道了。卢森是和其他分部接触的吧,我没见过他。”

“你知道哪些被非法购买的人?”蒋桓追问。

“那些是‘暗妓’,平常见不到人的,而且只有大老板才能点或者买。”

“大老板,是黑金会员?”阿奇看了叶裴林和南慕一眼。

“嗯。比如你们。”

叶裴林指关节轻叩瓷石桌面,桌面发出悦耳的声音,就像在敲打瓷器一样:“既然我们是‘大老板’,你能解释一下你最开始为什么不说实话吗?”

“会所找人假扮过客人试探我们,向我们打听会所的内部消息。”未希脸色难看。“背叛会所的人没有好下场。”

蒋桓懂了,总有人想逃离会所,他们求助于客人,希望客人知道了会所恶行后能发发慈悲。结果要么发现“客人”是会所派来试探的,要么老板们根本懒得管这种破事,说不定还会转头就跟会所举报这件事。无一例外,会所一定会狠狠惩罚这些人。

一时无话。现在能清楚知道的是卢森诱拐人口然后转手给anl,anl黑白通吃,拥有不知道多少个非法供货商。

“阿奇,你让他们整理出扬城近16年的失踪人口资料。”

“未希先生,感谢你的配合,今晚就在这歇下,明早我让人送你回去。”南慕彬彬有礼地说。

仆人前来带路。

阿奇揉了揉眼睛,抱怨:“我好困哦。”一下飞船就马不停蹄地工作,累死了。

“两位也在寒舍住下吧。”不然叶裴林又要跟着他们乱跑。

阿奇心想,这要是寒舍,还让其他人怎么活。

最后只剩下金司、南慕和叶裴林。

三人换了个小点的地方,坐在柔软的坐垫上,围炉煮茶提神。

金司一直在处理事情,现在终于从实体化后成堆的公务中脱身,他用手摁住脖颈发出“啪啪”的声响。“你在蒋队长面前装得也太乖了。”

“怎么会是装呢?”叶裴林轻柔地说。

南慕给她沏了杯茶。

“你让南慕跟着瞎奔波了几天,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金司略有点不爽。“一开始干脆就将所有会所收购了,再把人全抓出来好了。”

“马后炮,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做?”叶裴林真想泼他一脸水。

近年来两人的关系已经反向发展到三句之内必吵架、五句之内比打架的地步。

金司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你俩又不是不能。”

“我们为什么要做,看警方忙来忙去的不好玩吗?”南慕摊手。

如此,金司狐疑地看他:“你们究竟想搞什么?”

叶裴林嘴角微弯,跟南慕微笑以对。

三人后面茶酒混着喝,把叶裴林带回来的酒全部喝完了。

于是叶裴林带着微醺的气息敲响了蒋桓的房门。

蒋桓一开门,叶裴林就扑了过来,差点给她扑倒,幸好蒋桓扶了一下门。

“你这是喝了多少。”

“三……三瓶。”叶裴林醉气冲天地含糊说。其实只有三杯。

蒋桓无奈地轻声道:“您还认得我是谁吗?我送你回房间好不好?”

“嗝……我、我不记得房间在哪了。”叶裴林接着又傻笑:“你是蒋警官啊。”

“我找人问问。”蒋桓扶叶裴林在自己房间床尾坐下。

谁知叶裴林开始闹腾:“不要!他们都睡了,我也要睡了,我跟你睡。”说着就掀开被子要躺下去。

她半张脸陷进馨香柔软的枕头里,喃喃自语:“两个人睡一张床了不起啊,穷鬼。”

蒋桓拿她没办法,只能拿了块干净毛巾给她擦脸。

她动作很轻很温柔,怕惊扰到这个摄人心魄的郁郁雕塑。

其实房间床很大,一人睡一头完全不影响。除非是故意的。

叶裴林翻了几个身,几乎缩进蒋桓怀里。

蒋桓压根没睡熟,听见断断续续窸窣的声音后猛地睁开眼,叶裴林的睡颜就出现在眼前。

她口型喃呢着什么,看着确实像睡着了。

蒋桓无奈,虚虚抱着她,算了,小朋友而已,抱着睡也没什么。

在蒋桓闭眼安睡后,怀里的人睁开了眼。

一夜好梦。

次日。

蒋桓睡醒的时候,怀里的人早没影了。她还以为叶裴林回自己房间了,心里莫名有点异样,好像空了一块似的。

——“早上好。”门拉开,叶裴林清爽地从洗漱间走出来,看样子已经洗漱过了。

原来没走。

“嗯,早上好。”蒋桓掀起被子下床。“昨晚你喝醉了记得吗?”

“啊是吗?我不知道。”叶裴林虚伪地两手成拳挡住嘴,娇羞道:“我还以为是警官你半夜偷偷把我抱过来的呢。”

蒋桓:“……”

好想说一句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你们今天什么打算,去找暗妓吗?”叶裴林靠在洗漱间门口随口说。

蒋桓刷着牙含糊不清地回答:“现在找来没什么用,一会我们回海年。”

“好的。”叶裴林无可无不可地应。

“你也一起?”蒋桓吐掉牙膏泡沫。“我以为你会想跟朋友多玩几天。”

如果这时让金司来看,他肯定觉得叶裴林脸上写着“跟狗男男没什么好玩的”。

“跟着你们也挺好玩的。”叶裴林随手从兜里翻出两张卡片把玩。“你跟阿奇的会员卡,那男的当时一起给我了。”当时没注意,事后才发现三张卡片叠一块了。

蒋桓思考了一秒才明白“那男的”指会所经理。她刚要伸手去接,叶裴林往后一移:“你答应我一个愿望?”

“什么?”

“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可以。”前提是不突破她的底线,比如违法犯罪什么的。

叶裴林这才笑着把卡片给了蒋桓,不知是有意无意,蒋桓感觉手心被指腹轻轻划拉了一下。

有点痒。

三人乘私人飞船回到海年市。

“分头行动吧,你回海年市局查失踪人口这条线。”蒋桓对阿奇说。“我查人口购买商和李娜这两条线。李娜是不是放了?”

“对,前天。”

李娜说是因为检测到打扫机器人故障,她来查看时发现的卢森尸块。

事后警方也调了监控看,好死不死,发现尸块的地方是监控盲区。而且那段时间确实有发出机器人打扫全场。

看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凶手杀人、抛尸,然后恰巧被无辜群众发现。

李娜和南华之间的关联,真的是一个巧合吗?

“我们拿李娜的照片给南华认过了,他不认识。”扬城的警方是这么说的。

叶裴林蹲在发现尸块的地方旁边,警方早就拍照取证过了,电流栅栏也撤走了。于是滑雪场员工在这块填了新雪,这里又恢复如初。

“警官,尸块最浅的地方盖着多厚的雪?”

蒋桓想了想:“8-9,误差不超过01。”

“这样。那么那位漂亮的李小姐撒谎了。”叶裴林站起身,随意地踢了踢脚下的雪。

“怎么说?”

叶裴林解释:“你可能不太了解,这个滑雪场用来做一般打扫的也就是你们在报案现场见到的那种机器人智商不太高,它只具备清理表层可见垃圾的功能。如果按警方得出的数据,尸块埋在8以下,100%会被那智障……那只机器人忽略过去。”差点一不小心说出实话。

蒋桓点了点头:“我们找个机器人来实验一下。”

蒋桓帽子一摘,扔到地上,在表面堆了大约5厚的雪。

叶裴林在不远处启动机器人,这个像半个巨型胶囊的玩意儿暴风吸入垃圾,然后在肚子里压缩成薄片。

然后,它经过了蒋桓埋帽子的地方,真就只是经过,帽子完好无损的待在原地,只有雪面被压扁了点。

蒋桓将录好的视频保存下来,按停了机器人。

这下好,刚出来没两天的李小姐恐怕又要回市局接受调查了。

叶裴林捞出帽子,拍干净雪递给蒋桓。她琢磨:“你刚刚分配任务时,说的是‘人口购买商’而不是‘anl会所’。”

“对,我怀疑向卢森买人的不只一波。”既然供货商都可以不止一个,那购买商为什么不可以?

“你看过你传我的那份卢森的资料吗?”蒋桓脑子瓦特了才会以为那是叶裴林本人亲手查的,大概她看都没看。

“没。”叶裴林心说,一份破资料有什么资格让我看吗?

“上面有一句说卢森是贩/卖/人/口组织的供货商之一,但资料没有注明是不是anl会所,也没说只有一个组织。”

“没注明就代表不清楚。”叶裴林又补充道:“这个资料是苏子笙查的,他有点强迫症,不允许不清不楚的话出现,除非真的不知道。”

……真没看出来,那位少爷还真有点能耐。

不过,蒋桓发现叶裴林跟苏子笙关系比较好,跟杨文轩大概率不对付。那晚苏子笙听了她的鬼扯也没表示出要帮忙的意思,后来大约还是看在叶裴林的面子上。

蒋桓真心实意地道谢:“他是你的朋友,还是要谢谢你。”

叶裴林俏皮地眨眼:“不客气。”

电话响了,是阿奇。

“怎么了?”

“阿sir,你还是先回来吧。”

蒋桓发觉他的声音有点抖。“嗯,马上。”

她转向叶裴林:“我回市局。”

“嗯,我一会去酒店,随时联系。”叶裴林这次很“懂事”地没有要跟着她。

蒋桓可以说是风驰电掣地赶回海年市局。她一下车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阿奇。

阿奇的脸色难看,他没等蒋桓发问:“阿sir你之前不是让人去卢森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查看吗?刚刚,他们跟扫黑组的去了黑市,在209号摊铺,卢森住的地方发现了26个人!”

信息量太大,饶是蒋桓都有点乱。

“男的女的小孩大人都有,已经开始逐个辨认了。”阿奇接着说。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现在是11月26号,离安德·卢森死亡已经过了10余天了。

“还有,我先筛出了失踪人口里的小孩、独居的人,但还没来得及用他们的照片检索监控。”

“里面有跟李娜有关系的吗?”蒋桓大脑飞速运转。

阿奇一愣,他刚想说这个:“有一个。欧阳静,女,今年22岁,海年大学在读,扬城人,跟李娜是朋友。她154年也就是去年2月上报失踪。”他把详细情况传给了蒋桓。

蒋桓看着照片上女孩明艳动人的脸皱了皱眉,莫名其妙有点眼熟,她揉了揉眉心,怀疑是错觉,没想到阿奇也这么觉得。

审讯室。

“李小姐,解释一下?”警员播放蒋桓传回来的视频。“你说的那种‘机器人被人手卡住’的情况根本不存在。”别说雪的厚度最少有8,就是视频里的5都不行。

李娜沉默以对。

“行,你不说,我就要开始‘乱安罪名’了。”警员眉尾高挑。“155年11月15日中午,你杀了安德·卢森再分尸,然后抛尸到你工作的海年滑雪场,是不是?”

之所以不说是在滑雪场杀的人分的尸,是因为这种做法太引人注目,现场也容易被人发现。

“警察就可以污蔑人吗,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干的?”李娜恶狠狠地咬牙。“是,并没有机器人被卡住,我撒了个小谎,那又怎么样呢?我只是怕警方怀疑我自导自演而已。你看,你们现在不就是把我当罪犯?”

“麻烦你搞清楚,死了人我们就要查,首当其冲的就是报案人。你就是弄了那个机器人让自己的报案过程更自然,我们照样要怀疑你。”警员试图跟她掰扯。

李娜完全不想跟他不讲道理:“所以呢,怀疑出什么了?你们两次三番把我带来,其实就是警方没用,抓不到犯人随便拉人顶罪!”

警员要被她转移中心的诡辩话术气死了。

“蒋队,我们抓到了一个嫌疑人!”小刑警冲进局里,兴奋地说。

他指着一个被扣押住的贼眉鼠眼的男人:“就儿他,一修水管的举报在他家发现了人的尸块,我们去一检测,跟赖大卫的dna对上了!”

——竟然是赖大卫没凑齐的剩余尸块!

这件案子到现在已经够乱的了,又有一个嫌疑人掺和进来,这下有一壶喝的了。

蒋桓一下打量那男人,一下低头看他的信息,就是不开口问话。眉眼间凝结的冷峻如有实质。

这可把男人看得如坐针毡,终于,在警员翻页的时候,他忍不住先说话了:“警察先生,那个东西……”

殊不知他先开口就落了下风,开头这声“警察先生”简直跟“女警察叔叔”有得一拼,轻而易举地就能让人看穿他现在的紧张、心里防线的脆弱。

蒋桓打断他:“什么东西?”

“……尸、尸块。”

“那人你杀的?”

男人磨磨蹭蹭唧唧歪歪地不肯正面回答。

“说人话。”蒋桓向后靠在椅背上,翘起大二郎,双手交叠自然地搭在腹部,却无端升起压迫感,仿佛在她面前撒的谎都无处遁形。

“我、我我,它……我不知道哪来的。”男人眼珠子乱跑,就没一分钟停过,蒋桓都替他嫌累。

“砰!”

她重重一拍桌子,厉声:“放屁!你杀人分尸还到处乱抛,等着把牢底坐穿吧你。”这其实是恐吓他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结果查出来真的是他,以这个案子的程度怎么也不会牢底坐穿,但凡有点了解翡翠星法律的都知道。

很显然,男人是不了解的人之一。他被吓得心脏骤停,猛往后倒去,差点摔个半死。

“不不不不,警官先生……警官大人!别抓我别抓我求求你。不是我干的!”

成功了,果然从这货入手是正确的。

蒋桓面无表情:“那你说,尸块哪来的?”

“我不认识,”男人哭诉。“一个女的,给了我好多钱和那些尸块,她说等她报警以后,我就出来假装凶手。警察先生,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长这样?”蒋桓分别拿了张李娜的正面照和侧面照给他看。

“……我我不知道,她带着口罩和帽子。但是警官,我说的绝对是实话。”

一众警员都被无语到了,你小子胆挺肥啊,一个不认识也看不清长相的人给你钱,你他妈还真敢收,让你当杀人犯你还挺乐意?!

“声音认得吗?”蒋桓播放了一段审讯李娜时的录音。

“呃……有点像又不太像。”

蒋桓调整了一下录音,加了个口罩buff。

“对对对,就是这个人!”男人信誓旦旦地说。

此言一出,监听室里一阵狂欢,原始猿人乱叫。

“哇呜呜呜啊啊啊!!!”

“nice!”

“yeaeaeaeah~”

警员们互相击拳击掌,更有甚者以头抢地……不,抢桌。

“呜呜呜我哭了。”以头抢桌的警员哽咽。“你们是不知道审李娜的痛苦。”

审讯室内对外面的欢欣鼓舞一无所知。

“你跟她怎么联系的?”

“她来我家找的我。一次是给钱,一次是让我第二天带着尸块去滑雪场附近抛了,还要被摄像头拍到。”

“什么时候?”蒋桓不耐烦。

男人生怕她再冒出句想不起来就抓你蹲大牢之类的话,他挤破了头地回想:“第第一、次是2不不……19号,第二次是、是21号!”

21号刚好是李娜报警的前一天。

“你为什么没去抛尸?”

“我……我去了,但是没抛,我一看见警察就腿软了,所、所以跑了。”男人小声说。

这人矛盾得很,说他胆子小吧,他又敢收了钱还不帮别人办事不怕被报复。但说他胆子大吧,他又这副唯唯诺诺的怂样。

“带我们去你家。”光有证词还不够,警方需要证据,比如监控什么的。

“阿sir,话说不管是在滑雪场发现的卢森剩余尸块还是赖大卫的尸体都没有沾到对方血液唉。”

“冻过了吧。”说到这,蒋桓脑子里兀地闪过一道白光,她想起了什么,轻声让阿奇调出滑雪场的监控。

阿奇虽然很懵逼,但照做:“那些监控录像逐帧翻了几十遍,还能翻出什么花吗?”

蒋桓却不这么想。从接到李娜的报警开始,他们就一直先入为主地认为卢森的尸块被冷冻是在滑雪场造成的,如果不是呢?或者说,不止呢?

蒋桓快进到卢森死的那天,从11:30开始看。13:02时,一辆冷冻食品货车出现在滑雪场。蒋桓点暂停:“查一下这辆车。”

两种冷冻方式造成的冻伤是不一样的,如果莫嘉南仔细对比了一定会发现有不同,可惜卢森的剩余尸块直接运到了海年市局没再挪过窝。

海年警方没发现有两种冻伤也正常,卢森很大可能是先被塞冷冻车,但这个过程非常非常短,没留下明显的痕迹,之后再埋雪里,这样的话尸体的温度会受外界影响,都10多天了,又不是钢造的,肯定有一定程度的腐烂溃败。

“这辆车是冰鸟冷冻食品有限公司的运货车,这家公司跟海年滑雪场有长期合作关系,定期会送东西来滑雪场。我打个电话问问。”很快,阿奇挂断了电话:“15号那天中下午他们确实有送东西过去。”

“查一下送货员近期账户。然后你一会跟人去滑雪场了解一下情况。”蒋桓说完马不停蹄地走了。

那男人带着他们回了他家:“警官先生,就是这了。”

他家就住一层,有个小院子。警员四下查看了一下:“你家楼上有人装监控吗?”

“这……我不知道。”

“来几个人上去问问。”蒋桓走进男人的家里:“我记得你说那人给你钱?”

男人惊出一身冷汗:“是、是。”

“给了多少?花光了?”

“……十、十万块。还剩一点。”

蒋桓哼笑:“十万块就肯吃牢饭。再多给点是不是就愿意杀人放火了?”她得敲打敲打这人。

“没没没,我不敢、不敢,那女的跟我说最多坐几年牢,不会碍着什么事。”男人哭丧着脸。

“嗤,这种鬼话你也信。”

“警官警官,我保证以后当遵纪守法好公民,能不能不抓我?”

不让这小子去小黑屋蹲几天,心里怎么也过意不去也不舒坦。蒋桓假笑表示“这是不可能的”。

男人欲哭无泪。

“蒋队,楼上大部分没装监控,几个外面的摄像头连李娜的衣角都没拍到。”

“再去附近看看。”蒋桓率先沿着附近挨家挨户问。

男人对街那扇门忽然开了,走出个性感的女人,她打了个哈欠,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天都快黑了,警察还在忙。”

“女士您好,您家装有监控吗?”警员礼貌地询问。

“没有。”女人懒散地交叠着腿,大腿两边开叉的睡衣尽显风光。

“好的,打扰您了。”警员说着要走。

女人叫了一声:“哎,你们要查什么?”

“找一个人,19和21号来过这里。”警员斟酌着透露。

女人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你们等下。”她风风火火地跑回屋,只剩下警员们大眼瞪小眼。

“那人有经过对门吗?我们的录影机可能拍到了。”

警员:“!”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就是要找李娜来过对门的证据!

“嗯……进来说吧。”女人的神色略有点不自在。

警员满头问号。“蒋队!这边有线索!”

“录影机当时就放在这个角落的桌子上。我记得好像是有拍到对门一点的。”女人把录像内容投屏出来。

映入眼帘的视频封面非常有东西,怪不得女人刚刚会面露尴尬……

满屋子鸦雀无声。

“……这是我跟我男朋友那啥的视频,他有录像的癖好。”女人不得不解释。

“这样吧,我们截取右上角拍到对门的这部分就好。”蒋桓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建议。

“好的。”女人也不是个脸皮薄的人,就算当众放完整视频,她也不会社死。

这视频是19号的,确实拍到了一个女的进了对门,从穿着打扮和外形特征来看确实是李娜。

“你找来替罪那人,他招供了。”警员弹了下光屏上男人的照片。

李娜冷漠脸:“你在说什么?”

“还不承认?无辜小姐。”警员打开视频。

蒋桓:“19号那天,你去了曼恩家,给了他一笔钱让他顶罪,是,还是不是?”

“这人根本没法证明是我。而且我只是个穷学生,哪来那么多钱?”

“你又知道是一大笔钱?”蒋桓饶有兴味地敲打手指。“我刚刚可只是说‘一笔’。”

李娜强词狡辩:“我的意思是,对我来说,多少钱都算大的支出。”

阿奇进来了:“送货员承认15号那天李娜给钱让他帮忙运了点东西进滑雪场。他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用几个大袋子装着,等他开车离开时候,袋子已经不见了。”

蒋桓略微诧异:“他说是李娜?”李小姐见曼恩都全副武装的,没道理见送货员就明目张胆。

“送货员说那天风大,把李娜的帽子吹飞了,他看见了李娜的大半张脸。刚刚当场指认了照片。”

李娜的脸色瞬间惨白惨白的,血色尽失,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终于。

“安德·卢森确实是我杀的。”她自暴自弃地说。

“为什么杀他?”蒋桓其实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不过她说的不算,得嫌疑人承认才行。

“我有一个好朋友,她去年失踪了,我们疯找了好几个月都没找到,直到现在我也在找。

“我有点魔怔了,前段时间,我刷到了卢森拖着那个女人的视频。我开始恐慌、暴躁、惊怒交加。我觉得我的好朋友她会不会也像这样被人杀害了。

“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在海年碰见了卢森,我跟踪盯了他好几天,选择在15号中午下手,尸体运回了滑雪场,然后利用职务之便分尸再埋尸。”

“怎么杀的?”

“我在实体店偷偷买了把匕首和砍刀。”李娜想想又补充:“扔垃圾站了。”

“分尸地点?”

“低阶滑雪场的404号休息室的暗室。”

“你自己把一个183的死人带走?”言下之意,你有没有帮凶。

李娜嗤笑:“警官,可不要小看一个经常干农活的人。”

“你为什么要调包赖大卫和卢森的尸块?”这是两起案子中最奇怪的事。

“混淆警方视线。警方应该也查到了,我和陈格是老乡也是高中同学,我知道他被侵犯的事,杀了卢森以后,我本来想把一部分带回老家——就是扬城远郊,恰好撞见了陈格杀赖大卫,索性就互换了一部分尸块。我想就算不能栽赃嫁祸给陈格,误导警方拖延时间,不让你们查到我身上也好。”

李娜笑了一声,像是自嘲。

失算了,总有人比她手段狠。她不该小瞧警方,小瞧比她聪明的人。

……

“我们去滑雪场检测过了,她说的分尸点是对的。”糟心玩意,搞什么暗室。阿奇在心里如此抱怨。

虽然凶手抓到了,但仅仅代表杀人案破了而已。这件事还远远没完。

“阿sir,我们回扬城吗?”

“嗯。”蒋桓转方向盘。

“哎,sir你是不是走错了,应该往左啊。”阿奇觉得自己就不该多嘴,因为蒋桓在一家酒店停下了,而酒店大堂沙发上安然坐着的衣冠楚楚楚楚动人人见人躲的不是叶裴林还是谁?

阿奇在她的逼视下,迅速解安全带开门下车再开门上车坐后排一条龙,默默让出了副驾驶位。

“回到扬城可能都半夜了,你睡会吧。”蒋桓侧头看叶裴林。

阿奇:???那我呢。感情我不是人不需要睡觉。

“没关系,回去再睡,我可以跟警官你聊天给你提神。”叶裴林贴心道。

蒋桓轻笑。

阿奇嚷嚷着凑到前面来:“阿sir我光屏机关机了,借你的给我打游戏。”

蒋桓往旁边递的同时解锁,她的光屏机还停留在欧阳静照片那页。叶裴林随意地扫了眼。

阿奇正要拿,光屏机突然被一只飞来横手夺走了。

阿奇:“?”

蒋桓不解:“怎么了吗?”

“没,这人我认识。”叶裴林盯着看了五秒,确定地说。

阿奇:“!!!”

“你认识?怎么认识的??她现在在哪???”

叶裴林推了一把阿奇的脸,把他头推歪了:“别在我耳边哔哔,吵。”

“坐好。”蒋桓把阿奇摁回后座,随后对着叶裴林:“你接着说。”

“你们不也见过?”叶裴林迷惑。“我们和南慕一起去anl会所那次,那个叫齐静的大波浪。”

“啊?!”阿奇震惊,怪不得他跟蒋桓都觉得眼熟,都怪会所的灯光太鬼迷日眼,把人脸打得人鬼不分。

“她不是叫欧阳静?”蒋桓轻蹙眉,这点是可以确定的。

“她跟了个金主,改姓了。”叶裴林漫不经心地说。“需要我把她找来吗?”

“那biu~的那必须的。”阿奇激动出方言。

抵达扬城时,已是深夜,大城市的烟火却不会就此偃旗息鼓。

“警官,你把我放路边就行,南慕会让人来接我。”

“不回家?”蒋桓此刻生出了一股微妙的庆幸,南慕已经结婚了,不让她可能会因为叶裴林和南慕的亲密而感到有点不舒服。

这实在是很莫名其妙的事情,蒋桓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心理。

叶裴林耸肩:“在哪都是住。”家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警官不也没打算回家吗?”叶裴林不用猜都知道,蒋桓和阿奇肯定会回市局加班。

蒋桓无法反驳,她将车停在路边却没有开车门锁放叶裴林下车:“我等人来接你上车再走。”

“好的。”

市局灯火通明。

“蒋队,那26个人指认了安德·卢森就是诱拐他们的人。”

“蒋队,这些人要么是小孩子要么是独居人士。”

“蒋队,据供述,他们能活着是因为有人定期给他们送东西吃。”

……

大家的汇报蜂拥而至,不间断地涌进蒋桓耳朵里。

“对了,sir,监控筛查不出什么,卢森拐人的时候应该有意避开摄像头了。”

蒋桓灌下半杯黑咖啡,捏了捏眉心缓解困倦:“等他们说清楚被骗的过程和自己知道的全部线索,就让亲友领走吧。之后再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再传唤。”

“是。”

次日叶裴林如约而至,带着齐静——或者也可以叫欧阳静。

“欧阳小姐,请坐。”

齐静听警员这么叫她也不意外不慌张,大概叶裴林给她打过预防针了。

“你是被安德·卢森拐卖的吗?”警员也不废话,单刀直入主题。

“嗯。”

然后呢?就没了?接着说啊。

齐静在警员殷殷切切的目光下开口:“我在‘初选期’被挑出来卖到第三区,运气算比较好的了,傍上金主脱离了第三区。”

“初选期?”警员有不祥的预感。

“简单说就是看脸看身材。初选过后剩下的人我就不知道送哪去了。”

警员把跟齐静同一时期失踪的人口照片让她辨认。

“这个见过,这个也见过,这个过了初选期,这个没过……”

林林总总竟然有30几人!

“买下你们的第三区是固定的吗?”

齐静摇头:“不固定。而且不止第三区,有些还会被送到军区当军妓,给打仗的士兵用。”

这下麻烦了。

“你还知道什么吗?”

“后面应该还有‘筛查期’‘角逐期’‘分配期’。还有,我们是被大货车拉走的。我就知道这些了。”

“这个过程中,你能辨别出你们在哪吗?”

“我们会蒙着黑布。”

整场问询下来很顺利,齐静出人意料的配合。

她出来时,贴到叶裴林的耳边:“小林妹妹,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叶裴林垂眼假笑:“当然。”

她俩靠那么近,脸都快挨一块了,嘴都要亲上了,蒋桓莫名有点不爽。

好在她们一触即分。

“你怎么说服她的,你俩关系也好?”蒋桓装作不在意地打探。不过这个“也”字用得很灵性。

“没,我说会让她和李娜见一面,而且会帮她隐瞒一些情况,只告诉李娜是警方把她找回来的。”叶裴林闲闲地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蒋桓想,客观来说,李娜也不算杀错人,毕竟欧阳静确实是被卢森拐走的。

故人已去,改头换面,只有无法接受现实的人们还在画地为牢,故步自封。

“对了,记得封锁卢森死亡的消息。”万万不能打草惊蛇,让人口购买商知道。

“最近有什么地方在打仗?”齐静说有部分人会被送去当军妓,那打完仗以后呢?这些人去哪了?

“太阳花国和金象牙国一个月前因为争夺某个海上小岛的使用权爆发战争,持续至今。”率先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是阿奇,而是叶裴林。

大家不约而同齐刷刷投来好奇的目光——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带上失踪人口的资料,申请搜查交战区。”蒋桓直起身。

“我能去吗?”叶裴林凑到蒋桓眼下,眨巴着眼看她,像小猫小狗无声的撒娇。

“危险,在这待着。”蒋桓别开眼,她怕再看两秒叶裴林幻惑的眼睛就忍不住答应了。

叶裴林乖巧听话地点了点头。

这次行动比较危险,带的都是全副武装、巡逻有素、当过兵的人。

蒋桓坐的飞机位置是靠窗的,她止不住往外看的时候,原来远远站着叶裴林的位置已经空了。

走这么快?

蒋桓有点郁闷,而她不知道的是,叶裴林其实转头就上了一架私人战斗机,沿着另一条航线起飞了。

“我们真要这么做吗?想想都刺激。”南慕这么说着,表情还是淡淡的,不像第一次做类似这种事,宛若在后花园里闲庭信步一样懒散。

叶裴林眼神淡薄地勾起唇角。

驾驶座的金司语调平平:“早就想这么干了。”

顶着金家的名头,净干些掉格的事,家族绝不允许这样的隐患毒瘤长存。

——象牙国必除。

交战区后方暂时一片安详。偶有医生、护士走动查看伤者,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欢愉声。

警方并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这里确实存在非法购买人口的情况,所以只能暗中调查。也就是说,这次行动没有向太阳花国、金象牙国打过招呼,他们的伤亡只能自己承担责任。

飞机在邻国就降落了,蒋桓他们将会以保护医疗队的名头混进交战区。

巡逻的士兵背着枪指了指他们:“喂,什么人?”

“保护医疗队的。”一人自然地扯谎,他拿出伪造的证件给士兵查看。

士兵小声嘟囔着放他们离开:“是有多怕我们把医生打死,又不是傻。”

打仗不波及中立的医生,这是星际条约的规定。但总会有人不遵守,顶风作案。

蒋桓用微型通讯器小而清晰说:“一对一地跟着医生假装贴身保护他们,趁机搜查帐篷,可以试探那些医生,不要引起怀疑。另外,留几个人四处巡查,over。”

这些帐篷同样是用布搭起来的,只不过外层还严密地包围了一层防空投材料。

“收到,over。”

“收到,over。”

——

蒋桓跟着的是一位分管金象牙国的男医生,听护士叫他谢医生。

现在双方暂时停战休整,说是保护,事实上这些医生可能把他们当助手了。

“来帮我摁住他。”谢医生拆开床上那士兵左腿大腿根上的绷带消毒,他只剩右腿了。

谢医生眉头紧锁:“这里的环境太差了,我会申请把你送回去治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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