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再如此了。
想说什么便说,想要什么便争。
这是纪黎从前教他的。
第69章 战争
马车内, 纪黎看着手里的玉佩,久久不语。
这枚玉佩是席澈的贴身之物,必要时,可做兵符使用, 调遣他手下的护卫们。
他从未对自己隐瞒过什么, 故而纪黎对于那支北狄铁骑也是略知一二。
想到少年的用心良苦, 心间又是一暖。
北狄雄踞草原, 若算起来, 大几十年前也能称霸主。
可经年累月,看似太平的山河之下, 不乏疥癣之患, 长此以往,再难忽视。
等到席澈的舅舅登基时,北狄境内外的颓势已然不可挡。
励精图治的统治者遇上久病荒芜的江山,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几经沉浮, 现在这些守旧党的矛头又指向了席澈, 比之过去,更加锐利。
纪黎无意识地抚着那块带着暖意的玉佩。
不过半个巴掌大小, 玉质的制作工艺也算不得完美。
略略凹陷处染上星点暗红,倒有种诡异的美感。
少年将它交给她时, 满脸的郑重与珍视, 惹得她莫名地想到片刻前席澈的神情。
嘴角泛着笑意, 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幽深。
如墨一般, 让人难以窥见其中情愫。
这人虽然嘴上不说, 心里也是在担心的吧。
纪黎掀开帘子, 望着外头马背上的人,“越公子。”她是第一次见到越雎, 这位传言中的旧任国师。
象牙白滚边的银丝衣袍将他整个人都衬得更多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偏偏又别了把剑在腰间,瞧着颇有几丝潇洒。
听见纪黎喊他,面上微微颔首。
她盯着这人,心里却忽地涌上几分怪异感。
一开始席澈都还是好好的,哪怕突然从北狄折返回来见她,也是因着心中缺乏安全感,想要寻求答案。
她已经给了答案,按常理,他便不该如此了。
有风从车窗的缝隙里穿过,初春的芽轻轻随风飘晃。
行至途中,纪黎心中的怪异感却一直未曾消散,琢磨了一路,等到了落脚的地方,疑心更加重了。
云壹云尔她们早就得了消息在此处接应,见到纪黎身后的陌生男子,神情都有几分掩饰着的戒备。
这边的消息网虽谈不上顶级,但也确实是尚可的,又有纪黎重来一次的未卜先知,很多事情都能提前布置些许。
故而下一瞬,两人中云尔便快速反应了过来,有几分担忧道:“小姐,他是席…公子身边的人,怎么…”
纪黎知晓自家侍女的意思,可席澈的态度实在古怪,直觉上,她觉得不能把人赶走。
“多拿几床褥子来,先安置吧。”也好给她点时间仔细查查。
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塞北,她总还是有别的路子的。
这座院子整体不算大,因着只是暂时落脚,故而越雎的屋子与纪黎隔的并不远。
夜色如水,初春的风轻拂草垛,一派静谧景象。
稍作安置后,出于礼数,越雎前来感谢她。
“明日一早便要赶路,就不打扰越公子了。”寒暄几句,纪黎摆摆手。
说着往庑廊退了几步,然后又站定了,“我有个疑问,不知能否请你解答一二。”
又见她抬眸,定定地望了过来,“越公子可否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越雎生性聪慧,席澈于他又有救命之恩,故而他是很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卫振那帮人耳濡目染,对于纪黎这种扰乱席澈心智的女人,里里外外皆是很看不上的。毕竟北狄草原上,女人多是男子的附庸与其尊贵身份的证明之一。
像席澈这样的强者,自然得有更多的美人相配。
加之文化的不同,若是派那帮子人来,怕是会出乱子。
故而这次要派个人来保护纪黎,他索性主动请缨。
越雎假装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只是勾唇一笑,略带礼貌道:“纪小姐的意思在下不明白。”扣着扇子拱了拱手,“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只心底默默赞叹她的敏锐心思。
其实,说是保护,内里监视的意味更重。
他被告知任务时,便迅速察觉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