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他抱着强烈的不甘和不舍,端着它跑遍了小县城中所有的植物店,但几乎每一个人都告诉他这盆花已经是药石无医。
他问店主它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店主只回复了他三个字:枯萎病。
离开港湾的第三个月,《施恩》终于上线,但所有有关于他的戏份都被AI替换成了另外一个人的脸。
束之在廉租房当中,用已经开裂的手机从第一集追到最后,又在祁乐身死圆满的大结局痛哭了一场。
怪不得那么多的受众都喜欢这个角色。
可再怎么扮演,束之也不是祁乐。
离开港湾的第四个月,束之找了一个和娱乐圈彻底无关的工作——给红白喜事的店铺做零工。
那一整条街做的都是同样的营生,香料和浆糊的味道飘得到处都是,染得他也成了一个半生不死的快活人。
他最快乐的时候,就是结对的爱侣来店中挑选新婚喜帖,看着他们面上的笑,束之也几乎能够感同身受到零星的幸福。
零星的碎片攒得多了,自己也会生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于是在某一日,他拾了一份洒了金粉、被命名为瑕疵品的帖书,偷着店中的笔墨,郑重其事地写下自己与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翻来覆去地看了很久,束之在自唾达到顶峰的时候丢入火盆中,又在看着它被火舌吞噬的下一秒忍着痛和热捡出。
不过这样的快乐终究是少数。
或许是喜事街的习惯感染到了他,在他觉得特别无力的时候,就会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玄学上,祈求这些并未得到科学证实的非物质,能够给予自己一些意向不到的惊喜。
然而人生真的有惊喜可言吗?束之不知道。
黄符纸做了一叠又一叠,金元宝折了一沓又一沓,香火上了一柱又一柱,然而该糟糕透顶的人生还是糟糕。
或许是他心不诚,求神拜佛跪的都是心中的欲望,所以神明也不欲保佑他。
离开港湾半年后,吴宇的电影终于拍完。
据知情人士透露,成片中佟先生的前半生被大段地删减,纵情欢场的过往被凝缩成几句很短的台词。这也正常。
而那个费力跳了一晚上舞的王珍,也不过是佟原众多艳遇中的一个。
离开港湾整一年,束之决定清洗掉身上的标记。
去医院的那天是个阴天,他捏着检查单坐在医院冰冷的椅子上,走廊最末端挂着一个电视,放着些不知所以的剧集。
看了没一会儿,画面突然切换到某个国际电影节的颁奖典礼现场,正正好好到要颁发最佳男主奖项的时候。
大屏轮流地播放提名人电影片段,有很多陌生人的面孔,却带着同样精湛的演技。
束之很想说服自己不再去关注,但眼睛却怎么也没办法移开。
好几分钟后,画面与风格突然变得熟悉起来,熟悉到让他怔愣恍惚——佟先生坐在歌舞厅的角落,半明半暗的伦勃朗光打在他的脸上,嘴中吐出的烟肆意地飘散,慢慢盖住除了眼睛之外其他的五官。
电影片段播放完,导播将镜头切换到几个提名人身上。
不过多时,分屏合为一,只剩下摘下桂冠人的脸。
就在那一瞬间,就在颁奖人喊出周庭光名字的那一瞬间,束之的后颈倏地传来阵阵刺痛,让他忍不住伸手扣住那块柔嫩的肌肤。
指甲深深地陷入到腺体里,潮湿的味道在周身迅速弥漫开。
浓重的信息素中,属于周庭光的合欢已经变得很淡很淡了,淡到有关于周庭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淡到发生过的种种都只剩下眼前的一幕——他在无人问津的县城小医院,周庭光在万众瞩目的国际影帝颁奖礼现场。
荧幕中的周庭光对着观众鞠躬,慢慢地走下台。
问诊室的医生叫到了他的号,他缓缓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