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涯面上平稳,内心早就焦灼慌乱,一会儿想着自己的仪容可还得体,一会儿又担心在拦门的几个同窗面前败下阵来,叫明见面上过不去……想着想着就到了甘棠街。
鞭炮噼里啪啦想起来,一群孩子跑着呼喊:“新郎倌儿到了!”“孟将军到了!”“喜钱喜钱!”
身为礼官之一的陆元秦打开了门,提着竹篮子,抓起一把把铜钱洒向半空。叮叮当当的声响混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小小的街道顿时满是欢笑声。稚儿猫着腰挤进去,到处捡铜钱,大人们也纷纷加入其中,还不忘对礼官道一声恭喜。
几十串的铜钱洒了好大会儿,孟时涯刚好从人群当中的小道缓缓催马而至。迎亲的队伍跟在后面停下,唢呐声却没有停。
陆元秦长了几岁,留了胡子,看着比孟时涯要成熟些。他行了一礼,笑呵呵地说道:“孟兄,佳偶天成,恭喜恭喜呀!”
孟时涯翻身下马,回礼笑道:“陆兄,多谢。”
陆元秦再施一礼,朗声唱和——“喜门大开,新郎倌儿来!”
孟时涯随着鞭炮声跨进小院的门槛儿,自此便脑袋里晕乎乎不知所以了。他随着礼官进了院子,绕过杏树进正堂,见了身为长辈的贺之照,又被一群同窗簇拥着来到卧房外,可人却进不去。
昔日同窗使上了全力,尽拿些刁钻的对联和典故来为难他,仿佛今天才是“一雪前耻”的日子,孟时涯学问胜过他们,本来无所畏惧,奈何他心中激动,乱了思绪,终于耗费了些时间才被放进卧房。
林长照就坐在床上,没有蒙盖头。民间娶男妻向来不作女子打扮,是以他们两个这日的装扮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林长照偏瘦些,身量不如孟时涯,脖子上多了个御赐的金锁璎珞。
林长照听到哄笑声抬起头看过来,孟时涯刚好被几只手推进来,跌跌撞撞来到他跟前。孟时涯还从未这般狼狈过,一时有点儿发懵。他这副模样看在林长照眼里,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却是眼中含泪带笑。
孟时涯上前捧住他面孔,略略难安,轻声问道:“怎么……哭了?”
林长照轻轻摇头,脸颊在他掌心蹭了两下:“……我是高兴。不是都说,喜极而泣吗?”
孟时涯这才放下心来。他局促不安地站了一会儿,呐呐问道:“我该怎么……抱你出去?”
话刚说完就被林长照在额头敲了一下:“咱们牵着手就行。若给我抱出去,只怕全京城的人都要笑话我们太腻乎!”
结果林长照还是被孟时涯给拦腰抱出去的。林长照一张脸缩在他怀中,羞得通红,直到二人同骑一匹马,缓缓而行往孟府走去,林长照这才敢抬头看向周围。
街上的百姓不少人跟着他们走,从甘棠街到朱雀街,一路上都热闹无比。
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跟他们道恭喜。
林长照不好开口,孟时涯就代为谢礼,说了一路的“多谢。”
到了孟府大门口,下马之后林长照无论如何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