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下午几乎全校人都知道了尹霜分化成alpha的事。
他规规矩矩地贴了抑制贴，但第一禁欲学神居然是alpha，给人的精神冲击实在太大了，分化后的第一天居然毫不受激素影响地稳坐教室，一刻不停地学习和往常别无二致。尤其是有人扒在他们教室的窗户边偷看尹霜，发现他今天不全是在看线性代数和立体几何，而是找了本生理课的课本在恶补一些生理知识的时候就更觉得反差，就像突然发现不近人间烟火的神仙被迫入了俗世一样，所有人都幻想成为第一个亵渎神明的人。这下他简直立刻成了所有单身oga的追求对象。oga本来就数量不多，全校的屈指可数，而心怀鬼胎的beta就多了，也混在其中。
本来虽然也不少男男女女暗恋他，但是由于他浑身生人勿近的气场大多不敢过多打扰，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单身oga们简直是疯狂地往他身边释放信息素。有意释放信息素是性骚扰，理论来说是明令禁止的，尹霜终于忍无可忍找了老师，那些oga才不至于那么猖獗。
他被迫端坐了一天，教室被围得水泄不通，他连门都出不去。他弯下腰在课桌肚里翻出手机，脸上才终于流露出一丝委屈——孙一琦一整天都没回他消息。
：你在干嘛啊
：你给我带份饭来我去不了食堂。
：我要饿死了！
：一琦！！
：我操你别真死谁床上了先来救救你兄弟行不行
其实孙一琦还真不是在谁床上。他有点烦躁，但他也说不上这烦躁是因为什么。他靠在学校后山的围墙后面站了半天，甚至尹霜分化成alpha的事情都传到了平时和他一起鬼混的弟兄们的耳朵里，跑来打趣他。他夸下海口要给尹霜带两个oga妹妹，倒也不是办不到，甚至有一个今天还来找了他，软软地叫他琦哥。他看着女孩儿雪白柔软的身体突然没了兴致，因为他听到有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说，嘿，如果是她，和尹霜还挺般配的。
他也许应该把尹霜介绍给她。如果他说“喂我的好哥们儿是alpha，全省状元的alpha，整个学校的梦中情人，他可能会看在我的面子上见一见你”他几乎能想象女孩儿心花怒放的样子。
可是孙一琦好像有点没法接受尹霜身边出现其他人。
尹霜身边好像永远只有他孙一琦，不管在哪里，不管在做什么，孙一琦如果在其他人身边那就只剩下了他自己，有时候孙一琦觉得他会不会太孤独，但他不得不承认他享受尹霜对他独一无二的依赖，所有人眼里遥不可及的神眼里只有他，尹霜总是无底线地纵容他，他太习惯他的纵容了。
但他身边应该迟早会出现一个oga吧。
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抽到他边上的弟兄都有些看不下去来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是不是alpha都会讨厌同性的信息素？”
他有个弟兄想了想，“是吧，感觉明哥分化成alpha之后和我就疏远了。有点儿，天然抵触吧。”
疏远。
孙一琦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和尹霜有一天会疏远，但是他自己也会分化成alpha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他一个人能把两个高年级alpha揍到进医院，那时候他就成了“琦哥。”
他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看见尹霜的消息轰炸，灭了烟鞋底一踩，三两步越过围墙，去给他打饭。
孙一琦抱着饭盒从一群oga中间挤进来没费多大力，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尹霜关系多好，尹霜听见外面的骚动平息了一瞬抬头看见他，眉眼总算舒展开一些，又挑起眼尾埋怨他，“你干什么去——”话音未落他闻到孙一琦身上重得呛人的烟味，那点所剩无几的埋怨就全变成了担忧。
“我操，你怎么了？怎么抽那么多烟？”
孙一琦挠挠头，他不习惯向尹霜隐瞒任何事情，让他对尹霜撒个谎简直要他命，他支支吾吾半天还是实话实说。“我有点烦，你变成alpha这件事。”
他像往常一样长腿一跨坐在尹霜身后，伸手抱着他劲瘦的腰，闷闷地低头把脑袋埋进尹霜的肩膀里。
“尹霜，你准备什么时候找oga？”
尹霜有点懵，他反应不过来。“啊…？反正不是现在。”他感觉到好友情绪低落，虽然他没明白为什么，但是本能想要孙一琦心情好一点。
“说实话我不想找oga。我靠，你是没闻到他们的味道，又甜又腻全搅合在一起，熏了我一天了像三斤红的和三斤白的混一起喝我他妈要吐了。”
孙一琦捕捉到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一颗心脏好像被攥紧又松开，又酸又涨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欣喜。
“妈的，”他笑着站起身拍了拍尹霜的屁股，“那你准备好打一辈子抑制剂吧。”
“我今天研究了一天。”尹霜皱着眉把写着《三性生理学》的书翻开，“分化确实有一部分随机成分，但是我自身身体状况符合所有beta分化条件，那应该是基因上的问题。”
他闭了闭眼，“只能是我双亲都有alpha血缘。”
尹霜父母是非常常见的bb结合，但是血缘这种事谁也算不清，他又把一大沓填好的表格塞给孙一琦，“你帮我送一趟到年级主任办公室去。”
孙一琦匆匆扫了一眼，都是一堆生化实验室特殊性别申报表，上面是尹霜俊逸潇洒的字，大多只填了姓名性别年龄和分化日期，备注和申请原因一栏被他简单地斜杠划掉了。毕竟走个形式，哪个领导会拎不清孰轻孰重，因为性别放弃顶尖科研人才呢？
“你完了，”孙一琦扭头看着窗户外面人头攒动，懒懒地调侃，“你失去人身自由了。”
还好冲刺班的学生大多心思在学习上，外加尹霜的优等生待遇坐在最后一排也没有给他安排同桌，教室里还算一片净土。
主任办公室对于孙一琦来说也是熟门熟路了，他门也不敲大摇大摆地晃进去，年级主任眼镜一推看见是他，老脸立刻一沉，“你又闯什么祸了？”
孙一琦被他逗乐了，虽然他确实因为闯祸进的办公室也有百八十次了，但这次他有充足正当的理由。
他把尹霜的申请单们往桌子上“啪”得一拍，“不是我，是你的得意门生。”
主任一看眉毛就皱起来，看看表格又看看孙一琦，恨铁不成钢地说，“孙一琦，你能不能和尹霜同学保持距离？还有一年就高考了，你不要去影响他的学习状态…”
孙一琦听这种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竭力遏制住翻白眼的冲动，他狠狠撑在办公桌上，手臂青筋暴起，倾身向前，那张英气又极具攻击性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你要是担心尹霜的学习状态就去管管性骚扰他的oga，而不是叫我去和他保持什么狗屁距离。”
说完他立马后退，没等着主任抄起课本大骂“小兔崽子”追上来就一溜烟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