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见沈又菱被刺激的不轻,他低低道:“或许只是意外,里面不一定有伊淮……”
“你信么?”沈又菱表情却冷的吓人,她满脸泪痕,说:“你能猜出伊淮在想什么,所以,你告诉我,你信这里面不是伊淮?”
先生语塞。
“我就该知道。”沈又菱说,“除了他死了,他怎么会不来参加爸爸的葬礼。”
先生心中微微叹气,他对伊淮感到佩服——他见过太多因为痛失爱侣伤心欲绝的人,但真的能狠下心离开这个世界的,却都寥寥无几。
悲伤只是一时的,几年后,十几年后,你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还会流泪,可模样,却已淡忘了。
沈又菱说:“我要为伊淮再办一场葬礼。”
先生点头同意了。
沈又菱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死死的抱着怀中的骨灰盒,她说:“爸,你遇到伊淮了么?他那么急着去追你,一定能追上吧。”
墓碑重新换了一块,上面多了一个名字,刻在沈煜城三个字旁边。
伊淮的葬礼很简单,参加的人几乎没几个。
还是沈又菱抱着那个十斤重的骨灰盒走在前面,她的两眼放空,灵魂好像已经从肉体里脱离出来。
念悼词,下葬。
墓碑被水泥封上,沈又菱用毛巾擦干净了墓碑上的泥渍,轻轻的说:“你们好好的,我以后还来看你们。”
她说:“你从小就羡慕爸爸疼我,这下好了,你现在是爸爸最亲近的人。”她说着,脑海里却浮现出伊淮年轻的面容——他离开这个世界时,才不过二十六岁,生命才进行了一小半,还有大把的未来在等着他。
但没有了沈煜城,这些未来就没有意义了。
伊淮选择了离开,选择了沈煜城永远在一起,没人能把他们分开。
沈又菱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找不到伊淮了。
她举办完了葬礼后,又去查了一些当年的事情。这次查的方向和之前完全不同,所以很快有了眉目。
拿到资料的那一刻,沈又菱的猜测已经完完全全被证实了。
沈又菱哭的不像样子,她说:“为什么会这样——”她的生活本来平静无比,却掀起了这样的波浪。
她的先生搂着她轻声安慰:“不要哭了,这对他们来说,或许是好事啊。”
沈又菱说:“怎么会是好事。”若说沈煜城的死亡是天灾,那伊淮的离去就是人祸,生老病死无法控制,但伊淮,却选择的是自杀。就算是沈煜城知道了,恐怕也不见得会高兴吧。
沈又菱的先生道:“因为他怕你爸爸等不及他吧。”
沈又菱没说话。
先生继续道:“我倒是可以理解。”
沈又菱神色疲惫无比,她说:“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糟糕的梦。”
先生亲亲她的嘴唇,他说:“宝贝,你还有我呢。”
生活还在继续,沈又菱的孩子们上了小学,上了初中,上了高中。
那些糟糕的记忆,被流水一般的时间冲刷的模糊不清。
然而每年的冬日,她都要回国一趟,去祭奠她的父亲,去祭奠她的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