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诧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她抬起头,扯过陈二成,右脚踢中他关节处。
筋骨错位,发出了“嘎嘣”一声轻响。
任意眼睛都没抬一下,又一脚给人踹到了地上,转身跟着碎碎念的何佳怡走,偶尔轻声安抚一句。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心里和记忆都乱成了一锅粥。
各种记忆碎片在她脑海里不断闪现,连续的,不连续的,来不及看这一个,下一个就冲进了脑海中。
比涌进来的记忆更激烈的却是胸口氤氲的情绪。剧烈翻涌的情绪挥之不去,愤怒、酸涩、不甘还有恨意。所有的情绪都汇成了一句话:凭什么?
她明明不觉得有任何的不甘心,然而这句话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像是她自己说的,却更像是有人在她的脑海里对她诉说着自己的愤怒。
任意压着这些情绪,有时候觉得四周的东西都十分情绪,有时候却又觉得四周宛如幻影一般,隔她很远。但她面上仍旧十分冷静,时不时出声安抚何佳怡,试图稳定她的情绪。
可惜何佳怡现在只听得到她自己想听的,一心只想看到陈四强一家人的尸体。几分钟之后,两人终于走到了陈四强家院子外面。
院子门敞开着,里面站着几个人,望里面看过去,屋门也是开着的,陈四强的哭号声从里面传出来。
何佳怡听见哭声,开心地笑了起来,扯着任意说:“听见没有,他们哭丧呢!”
随即她又低声嘟囔着:“不对,人都死了,谁给他们哭丧。”她已经记不得陈四强是好好的了。
任意不动声色地顺着她说道:“一个村子里,总有哭丧的,”
“对……你说的对。”何佳怡说着,却拉着任意的手往里走,“我们去看看。”
任意这次稍微用了些力,没有往里走:“这时候人太多,我们可以等一会儿进去。”
何佳怡却道:“不行,我得去看看。要是没死怎么办?”她拉了两下任意,见任意不动,变松了手自己往里面走。
任意轻叹了一声,只得跟上去。她怕跟现在的何佳怡说出真相让她崩溃,也怕何佳怡会一直这么疯下去,只能先慢慢安抚着。
院子里的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自然不会拦着何佳怡。何佳怡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踏进了木屋。任意紧跟着进去,进去之后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反手把门关上,扣住了锁。
外屋一片狼藉,何佳怡循着哭声走进了里屋。任意快走几步抓住了她的手,打算一会儿情况不对,先把人弄晕了再说。
里屋比外屋还要乱上几分,木床上躺着一个,看不出胸口起伏,不知道死活。地上躺着两个,一个是陈四强的妈,一个看着年轻些,像是陈四强的弟弟。
任意扫了一眼就看出来,两个人都没了呼吸。陈四强趴在两人身上嚎啕大哭,左臂上血肉模糊,裤子连同衣服上全是血。
何佳怡看着这样的情形,先是笑了起来,随后她认出了陈四强,喃喃道:“怎么还要一个人活着?”
“还活着呢……”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左看右看,看到前面的木桌上,放着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