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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内,江晚宁坐在秋千上发呆。
她是被自家弟弟勒令在未央宫好好待着,倒不限制人身自由。
不过每次她出去,身后都跟着一群人,说是保护她的安全。
导致她也懒得出去。
她被绑架这事,似乎成了阿珩心里的阴影。
几乎每半个时辰都有人去向男人汇报她的行踪。
白日里,每两个时辰男人都会特地来看看她是否安好。
至于萧彧安早被江景珩打发进国宾馆,美其名曰,不能怠慢了漠辽的摄政王。
阿珩的语气如果不那么咬牙切齿,可能更有说服力。
江晚宁自然更向着自家人,眼神稍稍安抚了下萧彧安,对江景珩所说并不发表意见。
在男人恋恋不舍的表情下,回了自己的未央宫。
因为江景珩说有事与萧彧安商量,虽然未说她不能在旁听着。
但一面是一同长大的弟弟,一面是确定心意的情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若真吵起来,她偏袒谁都伤了另一个人的心。
所以还是逃吧。
收回思绪,小姑娘小腿一蹬,从秋千上下来。
等会儿阿珩估摸着又要来了。
看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减些跟在她身后的人。
还有宋卿白这个傻子,放弃皇城的一切去寻她。
这般,如何让她能鼓起勇气说出和离二字。
也不知道信有没有送到。
种种复杂的情绪化作一声长叹。
……
眼前蓦地出现一抹白。
接着,女郎被男人紧紧拥入怀抱。
“殿下,长乐,晚晚……”
“太好了,你没事。”
“当初都怪我,是我没用。”
男人语无伦次的说着心中的欢喜与自责。
一字一句,砸在江晚宁心上。
原本要推开的手,默默环抱住男人,像安抚孩子那般轻拍。
“我回来了。”
过了许久,宋卿白才松开怀抱,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女郎。
面色红润,并无外伤。
激动过后,男人眼前一阵发黑,支撑不住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江晚宁这才发现宋卿白面容憔悴苍白,不复往日光彩。
如今的样子像是低血糖。
“宋卿白,你上次用膳是什么时候?”
“昨晚。”
他连骑了一天的快马,当时并不觉得饿。
想来是只剩想要见到人的执念。
江晚宁尽管心情复杂,还是连忙吩咐人取来糖水,给男人垫垫肚子。
恢复了些气力的男人看着女郎欲言又止的模样,直接问出了声。
“殿下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先休息一会吧,偏殿有收拾出来的房间。”
男人格外听话,或者说他一直都很顺从自己的安排。
进屋前,“殿下,卿白一觉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能是您吗?”
“嗯。”
这般孩子气的请求,还是江晚宁第一次从男人嘴里听到。
唉,她这一回的事,到底是有多大的影响力。
一个两个都变得这般脆弱多疑。
女郎趴在桌前,整理自己将要实施的计划。
回来后,她便将姜崇养的孩子尽数安排进公主府,学习生活。
因着皇权,还在皇城底下开了一家酒楼,自然是借着长乐公主的名头。
专挣达官贵人的钱,厨子是经过宫中培训,她又写了一些记得住的菜谱,经由御厨改良,成为酒楼的特色。
开设外卖服务,不一定非要到酒楼品尝。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酒楼的生意倒也不错,足够养这些孩子的开支。
如今她有个更宏大的想法。
开办私学,尤其是女子私学。
一个国家想要长远发展,必须靠教育。
如果教育仅是掌握在少数贵族手里,百姓蒙昧无知。
反而会让当权者自以为是,走向灭亡。
朝代兴替是历史发展的规律,她无意改变。
她仅想让生活在这一时代,甚至这一二十年的女性知晓她们的价值。
并非困在深宫庭院,而是有更广阔的天地可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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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白平静听完小姑娘这些天的经历,只有紧握的手能看出他内心的波澜。
“所以殿下如今要与我和离,为了漠辽来的那位?”
江晚宁摇摇头,看着男人的眼睛。
“并不全是,和离本就是我原本的打算。”
“若没有那个人,殿下与我和离,卿白毫无怨言。
可如今……殿下,卿白的心也是红血软肉做的,也会痛!”
男人抓起女郎的手,强硬的按在自己胸口上。
泪水顺着男人的下巴,滴落在女郎与男人相交的手上。
换来的却只有静默,宋卿白颓废的松开手,提笔在纸上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递给女郎。
“我可以补偿。”
平静的女声来的突兀,却在男人耳边炸起。
“补偿?若我说做不成殿下的驸马,那便做殿下的情人呢,殿下也答应?”
宋卿白说完自嘲的笑了笑,盯着那张薄薄的纸,伤心欲绝的打算抬步离开。
“好。”
宋卿白几乎以为自己幻听,转头打量女郎的表情。
小姑娘神色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卿白方才听的清清楚楚,殿下不准说话不算数。”
男人低头狠狠吻住女郎的唇,委屈与不甘在唇齿间辗转。
女郎全然接受,闭着眼,脸颊微红。
安抚般缓缓拥上男人的脊背,也许在感情上,她不该那么优柔寡断。
既然躲不开,那便坦然接受。
男人止住的眼泪又流淌下来,又苦又涩。
一对佳人在树下拥吻,是再唯美不过的画面。
却刺痛宫门外站了良久的两个人。
“宋卿白是阿姐亲自挑选的驸马,而你不过是趁虚而入。
若接受不了,还是早点回漠辽吧。”
江景珩心里不好受,自然要让身边之人更不好受。
“陛下怎知本王接受不了,既然跟着晚晚来了北齐,便没打算一人回去。”
萧彧安表面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心中却在滴血。
晚晚,你到底还是不信我。
抑或是在小姑娘心中,他并非独一无二。
但这一切毕竟是自己强求来的,又站在什么位置去指责呢?
……
江晚宁坐在木椅上,端着芙蕖亲手泡的花茶低头啜饮。
萧彧安与宋卿白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对彼此视而不见。
江景珩也未走,女郎似乎想找个见证人。
“萧彧安、宋卿白,你俩如今都只能算我的情人。
我这辈子不会再嫁人,也不可能生育孩子。
在关系存续期间,你们不能有任何其他的情人。
若是有一天厌倦了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
当然,若你们现在忍不了其中任何一点,想结束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再好不过。”
江晚宁累了,她大概是个实实在在的滥好人。
不想伤害任何人,却同时伤害了两个人。
都拒绝,她敢肯定,两人都不会放弃。
所以干脆都接受好了,都说得到了便不珍惜,他们总有厌烦忍受不了的一天吧。
如今她不想再理清感情,只想搞好自己想做的事。
这是她做过的最不负责任的决定。
但心底却实实在在松了口气,这种选择权转移,是再好不过的事。
萧彧安与宋卿白自然都表示同意,毕竟拒绝就意味出局,很明显小姑娘这是在逼他们。
江景珩看到这个结果,说不上满意,但这兴许是最好的局面。
与人分享爱人的事,哪是那么容易。
再多的摩擦也不会出现在女郎面前,因为他们怕逼急了,女郎便逃的远远的,再也寻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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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皇帝的支持,再加上萧彧安、宋卿白手里的资源,私学办的如火如荼。
私学不仅重视思想教化,也重视实践能力的培养。
江景珩提拔不少善于发明的普通人,那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不再是奇技淫巧,而是能造福百姓的工具。
每个人都能发明创造,不只有读书一条为官之路。
女子学堂更是成为最大的特色,一些开明的家庭鼓励自家女儿来上课。
而一些老古板将女子学堂看作洪水猛兽,严禁家里的女子接触。
可当一件事成为风尚,怎么禁都是有门路去了解。
一二十年过后,朝堂上逐渐出现女性的身影,她们学识渊博,胆大心细,不比一直掌握着话语权的男人们差。
私学的风潮甚至吹到了南楚、漠辽。
楚姝偷跑到北齐看所谓的女子学堂,风风火火在南楚也开办起来。
漠辽则是萧彧安回去亲自指导,江景珩并非小气之人,不允许其他国家学习。
相反,只要对方肯学,他也乐意派遣能人异士去交流学习。
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从不只是北齐百姓所希望的。
宋予欢成了女子学堂的师者,并未因嫁人而蹉跎于后院。
萧冕在位期间,与北齐、南楚签订协议,三国和平相处。
纷争不断的三个国家,获得了长达百年的安宁,属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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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课上,一位刚大学毕业的女老师对这段历史侃侃而谈。
学生们也听的津津有味,相对于战乱不断的年代,北齐时期政治清明,成就颇多,尤其是教育发展与女性地位提高。
“老师,听说长乐公主是历史上有名的美女,那该是有多好看啊?”
问话的学生眸子因着好奇而发亮,原先的困意消失不见。
“不少诗人都赞美过她的美貌,史书上更是强调,等有机会你可以去国家博物馆亲眼看看她的画像。”
“据传是北齐最出名的文官,也就是长乐公主的驸马宋卿白画的,虽然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和离了。”
“我猜是因为漠辽的靖王,他可是因为长乐公主都葬在北齐了呢!”
学生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原本问老师,变成了互相争执。
八卦向来不乏讨论,尤其是历史上的。
女老师拍了拍桌子,示意安静。
难得板起面孔,“我们最应该关注的是长乐公主所作出的成就,而非她的情感八卦。
那些伟大的女性不该因流言被抹去本该被大家记住的成就。
哪怕那些流言都是真的又怎样,丝毫不影响她的伟大。”
“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
虽然不清楚老师为何如此在意这一点,但一向乖巧的少女少年们还是应下,将老师讲的话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