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风寒(2 / 2)

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走过来,想上前一想到刚刚被训又不敢上前,双手紧拽着自己的大腿,阻止身体下意识的动作。

江晚宁倒了一大碗姜汤,端过去,微抬下巴示意对方,“要全部喝完哦~”

女郎语调轻快,声音温软,但江景珩闻着浓的近乎冲鼻的辛辣味道,笑不出来。

少年接过瓷碗,眼睛一闭,仰头猛灌。

热气加上辛辣味道刺激,眼有些湿润,眼尾也染上绯色,配上白玉似的脸,煞是好看。

江晚宁心里啧啧两声,这小子长的倒是对得起叶拂云的优秀基因。

又给一旁看人喝就眉头紧皱的芙蕖端上一碗,“人人有份!”

小姑娘苦着脸,“公主……”

“卖萌——不对,装可爱没用,你别难过,咱俩一起喝呢。”

芙蕖:所以一起喝会不那么难喝是吗?

江晚宁:不,主打一个喝姜汤的氛围感。

江景珩:所以阿姐为什么不陪我一起喝qaq

江晚宁:不是你我们会喝姜汤吗?(微笑)

江景珩:我错了(乖巧)

江晚宁怨气满满的望着手里端着的姜汤,一饮而尽。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怪好喝——个鬼啊!

——————

江晚宁还未雨绸缪,让马夫去买了伤寒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间院子是有小厨房的,不过没食材,所以平时也用不上,但熬药的话就很方便了。

江晚宁不知晓自己是说话灵还是乌鸦嘴。

晚上吃过斋饭,江景珩用小厨房烧好的热水,潦草洗了个澡,当然水是他自己烧的。

光生火就花了半刻钟,还是在江晚宁的指导下。

湿漉漉的发丝一缕一缕粘在脖子上,被主人用布帕粗暴的擦拭两下便作罢。

任由其自由晾干,就这样兴冲冲的又往小厨房跑,帮忙生火。

因着吃过斋饭后见芙蕖往外走,多嘴问上一句,才知晓对方要给阿姐做红枣山楂汤消食,自告奋勇帮忙。

再三恳求芙蕖才勉强同意,毕竟这是太子,谁敢让他生火。

芙蕖去积香房取了食材,打算这次在小厨房熬煮,好缩短路程,保证温度。

雨早些时候就停了,难得来的快去的也快。

江晚宁正侧坐在旁边的罗汉床上点灯看书,烛火映照着莹润的美人面,影子在墙上摇曳。

咚咚——

“阿姐——”

女郎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眉心。

她向来知晓自家弟弟黏人,但这也忒黏了,但这性子似乎是自己惯出来的。

无奈起身,门一开,少年捧着瓷碗,脸上淡淡红晕,笑容灿烂的过分,一下夺走江晚宁全部的注意力。

到嘴边的话,只说出一个,“你……”

“阿姐,这是芙蕖熬的红枣山楂汤。”

夜晚的春风料峭,看着衣着单薄的少年,江晚宁向侧面退了半步,让出一人距离。

“进来说吧。”

没有丝毫犹豫,江景珩进的极快。

“我能看看阿姐桌上的书吗?”

江景珩指着罗汉床上的小几,江晚宁正饮着汤,抽空点了个头。

原是史书,女郎低头啜饮,少年低头翻书。

江晚宁喝完,“时间不早了……”

少年抬头,脸上的红晕似乎蔓延到整个面庞,有些不正常。

江晚宁将手探到江景珩额头,很烫。

女郎心里立马闪过一个念头,完了,这小子给自己作伤寒了。

江晚宁刚想收回自己的手,就被少年擒住,往自己脸颊上按,温凉的触感让少年眉头舒展,“好舒服——”

“阿姐,阿姐……”

黏糊糊的调子,戳中了女郎,心变得愈发柔软。

手心里是滚烫的脸颊,手背是另一双炙热的手。

少年轻闭眼眸,似不满足,脸颊主动蹭了蹭女郎的手掌心。

偶然碰到卷翘的睫毛,有些痒,江晚宁下意识的缩了手。

一时半会儿抽不出,女郎顺势捏了把手中绯色的脸颊,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语气无比轻柔。

“松手,要去给你熬伤寒药,晚了烧出毛病可怎么办。”

还是小孩子呀,江晚宁无声叹了口气。

站起身将少年扶进他住的侧屋,虽是十一岁的少年,但身量却出奇的高,往日看起来清瘦的身材,如今全搭在女郎身上,竟让人有些吃力。

按着人躺在下,江晚宁坐在榻边歇了会儿,又用木盆打水,毛巾拧干后搭在少年额头上,又仔细掖了下被子,便认命去熬药。

芙蕖熬完汤后,被江景珩早早打发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今夜并没有月亮,小厨房黑漆漆的,没有光亮。江晚宁举着烛灯,倒也能看清大部分东西。

拆开纸包,将药倒进砂锅,兑上水在一旁小灶上煎药。

苦味顺着鼻子,不断刺激着江晚宁的嗅觉。

还好不是她喝。

火焰不断舔舐着砂锅,沸腾的水发出咕噜咕噜的欢呼声,预示着煎药任务即将结束。

隔着纱布将药汤倒进碗里,褐色的汤药搭配着泛着苦味的热气,将“表里如一”贯彻到底。

女郎赶忙端着汤碗进了侧屋,果然,少年的脸愈发红了,将瓷碗放在一旁,弯腰取走少年额头上的毛巾,浸过一遍冷水,拧干,复又敷在原处。

拿着小扇子在瓷碗上来回煽风,试图让汤药快速降温。

“阿姐,冷……”

榻上少年发出一两句呓语似的话,不断冒着冷汗,鬓角被打湿,薄唇殷红,面色苍白。

江晚宁重新掖紧了被子,端过瓷碗的手格外烫,又将双手搓了搓,伸进锦被,拉过少年汗津津的手捂住,想让少年稍微好受些。

一触到这双手,江景珩便像藤蔓似的缠绕上去,攀的极紧。

鼻尖熟悉的浅浅药香让他安心,江晚宁如今相对康健的身子,都是不少名贵的药材温养出来的。

长期浸染,也沾染上了药香,不过十分浅淡,并不会让人难受。

捂了一会,江晚宁抽出手,摸了下汤碗,温度估摸着可以了。

“阿珩,喝了药再睡。”

少女的声音仿若一片羽毛,飘然落在少年耳边,轻轻划过。

阿姐……

江景珩费力的睁开眼,面前的女郎轻蹙眉头,眼底盛着担忧。

拿过一旁的软枕垫在少年身后,扶着人坐在榻的一侧,伸手将锦被往上提。

少年除一双手在外面,其余都被裹的严实,活脱脱一只蚕宝宝。

江晚宁用汤匙舀了一口汤药,自己先尝了一口,嘶真苦,不过温度刚好。于是向少年嘴边递去,“烫吗?”

“正好。”

瓮声瓮气的,带着极重的鼻音,可能是因着药苦,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用勺子一口一口喂,效率未免太低,而且怕人又冻着,江晚宁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这种方式喂药,打算速战速决。

只见女郎站起身直接端着碗,送到江景珩手里,让少年端住瓷碗。

自己则是用手扶住碗底,顺着少年的力气,全程紧盯着对方喝药速度,帮忙将药灌进口中。

这里毕竟不是宫中,没有在喝药时随时随地备着的蜜饯。

江晚宁用茶壶倒了一杯水,给江景珩漱口。

少年紧拧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些。

扶着少年躺回去,被角往里掖了掖。用手轻轻拂开散乱的发,确保对方睡的舒适。

女郎一句,“睡吧。”

江景珩便安心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变得平缓。

江晚宁心知人睡着了,才起身收拾东西。

折腾许久,江晚宁也精疲力尽,防止人半夜又发烧,无人照看,便抱来锦被,在旁边的小榻上将就一晚。

幸而汤药很管用,江晚宁几次起夜查看江景珩,对方的额温都很正常。

最后一次也一切如常,才彻底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

夜里又起雨,破晓时分才彻底放晴。树上的叶,地上的花都润泽不少,不时有停留的雨露滴落。

榻上的少年睫毛微颤,片刻睁开睡眼,带着些许迷离朦胧。

几瞬清醒过来,少年记得自己昨夜似乎染了风寒,是阿姐在照料他。

现在他觉得身体好多了,没有之前发热时浑身酸痛的无力感。

江景珩眉头不自觉皱了皱,抿了下嘴,一副懊恼神色。

他一直在给阿姐添麻烦,这次不管不顾来找她,结果还风寒惹的阿姐辛苦照顾他。

他要去赔罪,而且他的本意就是看到阿姐安好,所以今日便回吧。

起身穿好衣衫,刚走两步,便看见一少女盖着锦被蜷缩在小榻上。

许是身体太过疲累,方才的动静并未惊醒江晚宁。

江景珩瞬间放轻步伐,上前几步,将少女露出锦被外的手放回。

女郎睡姿不算太好,大半身子在榻外,随时有掉下来的危险。

江景珩又轻手轻脚的将人往里挪了挪。哪知才挪完,少女身子又向外滚了一些距离。

见到如此,少年眉眼染上笑意,抿着的唇也上翘几分。

没想到平日娟好静秀的阿姐睡觉却也这般好动。

少年如法炮制,将女郎挪回原处,只是因着之前的动作,少女些许青丝粘在脸上。

本着让阿姐睡的更舒服些,江景珩顺手想把江晚宁的头发拨到一旁。

入手的触感似绸缎,少年动作顿住,用手捻了捻,又用另一只手捻了下自己的发。

模样有些傻气,许是停留了太长时间,悬着的发丝时不时刮着少女的脸,因着痒,女郎的身体自动躲了躲。

江景珩的手举的不高,几乎贴着女郎的脸。

手指划过光滑的脸,由脸颊到鼻间,倏的触到一小片细腻温软,不时还有温热的气息洒在手背。

面容姣好的女郎,风鬟雾鬓,唇若含丹,因进入梦乡,眉目舒展,神色恬淡。

除却算不得雅致的睡姿,好一幅美人卧榻图。

少年连忙撒开手,明明不高的体温,却似是被烫到,脸上迅速染上红晕,甚至脖子和耳尖都透着层淡淡的薄红。

四肢像才长出来似的,运用不甚熟练,同手同脚的离开屋子。

轻阖上门扉,江景珩觉得自己似乎走在柔软的云端,浑身轻飘飘的。

坐在石凳上盯着自己的手指发愣,无意识的轻轻捻了捻指腹。

好软……

顿了片刻。

猛然发觉自己相当奇怪的动作,脸又红了红,直到芙蕖要去小厨房才回过神要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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