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怀信已经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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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满足的世界。
这么默默评价之后,楚松落站在阳台上点燃了一支烟,想到屋内昏沉睡过去的小猫咪,微微翘了翘唇角,衔着烟懒懒散散地吐出一口烟气。
好不费心力,又有足够的营养补充——小猫咪热爱于狂乱与兴奋的欢愉,又主动又美味。他有时会出现的猫耳和尾巴、颈链都是好玩儿的武器,甚至遛猫绳也能让他四肢俯趴在地上装作一只猫儿爬来爬去来诱惑楚松落脱离理智。
有趣也享受到足够了。
也是时候打破他的美梦了。
***
日常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无非是油盐酱醋的琐事,日日的闲谈,今天换的唱片,他的眉眼,他们的欢愉。
宋真真还是喜欢妈妈的姓,并没有改回原来的名字。楚松落的妈妈也不愿再回楚宅,但有了足够的资金能够治疗早些年留下来的伤劳。再过了一年,宋真真跟大她两届的师兄结婚了,一年后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再过了一年半,楚松落出国做一次商谈的时候飞机失事坠落海底,无人生还。
变换数十种说法也是一样的既定事实。
楚松落死了。
绝不传奇,也不够精彩。甚至还比不上圣诞档家庭电影的温情结尾。
只是普普通通地、一个小小的意外中,这样迎接来了落幕。
他人所能得知的只有这样平淡无奇的陈述。
是的,日常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因为新生与死亡都是极为普通的。
即使哭诉“突然”,也同抱怨“无聊”一样,毫无作用。
江怀信早就非常了解了。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所觉得“无聊”的日常。
尤其是旧物未曾有一变,才显得日常的平淡与小心翼翼。
黑色的丝绸颈链。壁炉。火柴。半盒香烟。拖鞋。书柜。写了半拉的本子。花洒朝向的角度。没再用过的edg的摆放位置。书签。一套纯白色的餐具。木质的闹钟。皱纹纸罩的台灯。阳台。
嗒、嗒、嗒。
转动的时钟。
无聊。
咬指甲。
数着书架上的书的数目。
一个字一个字地模仿他的字迹。
穿他的拖鞋、睡衣。
认真地摆放花洒的位置。
在固定的时间拉开窗帘。
甚至嗅一嗅健身室里沙袋的味道。
有时候从床上醒来,会恍然觉得这屋子里的味道一如往昔。这时候能够回忆起许多鲜明的神态与言语,然后一瞬间被扑散不见。
然后时日回归无聊,且漫长得不可思议。
他所做的许多事情并非出于好奇,只是为了确保许多情绪不会迅速流失。他们仿佛鱼入水中,倏然就四散游开,离开了他的手中。空荡荡毫无一物的江怀信又是苍白而无聊的人了。
担忧江怀信的状态,宋真真带着女儿回来了,她小心翼翼试探着遴选词语,确保自己不会踏进江怀信的敏感范围。一岁半的小女孩儿拽着他的衣角让他蹲下来,对着他的左胸口,呼呼地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