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吧?”
吴伯一愣,但很快脸上露出了笑容,说:“大小姐要来?”
程煜摆摆手,说:“你可别喊她大小姐,她一准儿不知所措的。可是,你们喊她什么呢?”程煜一时间犯了难。
吴伯当然更加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小姐”。饭桌上,程青松正在眉飞色舞的跟那两位老人说:“你们今天来的也真就是巧了,要是过两天来,我指定不能留你们吃饭。我东北的大姑娘要来了。唉,说起
来,我是真对不起她们娘俩啊……”
程煜虽然觉得老头儿把这些事跟那两位老人讲不大好,但至少他发现了该让家里的佣人怎么称呼程翠华。
“就喊她大姑娘吧,似乎东北人都是这么称呼的。”吴伯点点头,程煜又道:“她已经从魔都出发了,你安排人准备准备也就可以去高铁站了。要准备个接人的牌子,要不然谁也不认识谁,当着面都能错过。高
铁班次是……”交代完毕之后,程煜拿着酒回到桌前,略显生硬的打断了程青松的话,说:“我给三位爷爷倒上酒吧,不过咱们说好,只此一杯。喝酒是为了开心,而不是伤
身体,对么?”
程青松这会儿哪还顾得了那么多,不断的点着头,像个等待幼儿园老师发糖的孩子。程煜给三位老人分别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坐下之后,这才说道:“刚才我爷爷说家里大姑要来了,那个时候爷爷在东北插队,和一个当地的女孩子有了感情。东北的黑土地上,还是有着很多激情燃烧的岁月的。但没想到,俩人好了不久,上头就通知他可以回城了,虽然不舍,但也只能服从安排,那可是
一个离开了介绍信根本就动弹不得的年代。”
老孙头和老李头对此都深有体会。“爷爷回来之后,也想跟那边联系,但那个年代,电话肯定是没有的,写信倒是能通,但那是个位于大兴安岭深处的小村子,爷爷的信等对方拿到的时候,几
乎已经是半年以后了。虽然看到信的寄出日期,对方也明白爷爷是一回到吴东就给她去信,也想要找办法把她接到吴东去的,但无奈爷爷走后不久对方就发现自己怀有身孕。那个
年代这是会出大问题的,好在他们村有个人不计较,愿意担下这个名分,跟她迅速的结了婚。爷爷的信到了那边的时候,她都快临产了,哪怕她的丈夫也说如果她想,等孩子生下来他们就去办离婚,然后看看爷爷能不能把她接到吴东去。但对方拒绝
了,且不说那个年代离婚意味着什么,光是爷爷都未必有办法把她弄到吴东来,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她也就干脆没回信,爷爷见寄出去的信石沉大海,后来又写了几封信,无一例外都是同样的结果,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个女儿。再之后,是因
为那个女人生病了,我大姑想带她来南方看病,没办法,才通过当年信件上的邮戳和地址,找到了当地的居委会。爷爷给对方寄信的时候,还没有落实政策,住的是国家安排的房子。后来落实政策,把我家早先的一个大院子还给了我们,全家也就搬了过去,不在原先的
那个地址了。好在居委会的人还记得我爷爷,帮着找到了他。看好了病她们也就回了东北,爷爷变卖了我家那个大院子,背着钱找去了那个村子,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她们,算是想对他们做出一点点的弥补。毕竟,那个
时候我爷爷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已经不能再亲自照顾她们了。爷爷一直以为这些事瞒的很好,没想到我父亲其实早就知道了内幕,甚至还去了一趟我大姑那。她们那个时候用我爷爷给的钱开了一家食品加工厂,效益还
算不错,但明显不够长久。我父亲给他们投了点资,又指点了一番,他们现在在当初的那个村子里,开了一家度假村,类似于乡村爱情里那种。最近这段时间,总算是恢复了联系。这件事,我爷爷大概说的不清不楚,我是怕两位爷爷误会,觉得他始乱终弃不像好人,哪怕是年轻时犯的错误,也不该
如此。所以我才替他澄清一下。这件事他肯定有错,但更多都是时代造就的症结。”
老孙头和老李头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比程青松年轻一点儿,没赶上去东北建设北大荒的年代,但他们也经历过下放插队知识青年到农村去这些事,像是程青松身上发生的故事,在那些插队的偏远地区比比皆是。多数的,甚至远不如程青松,虽然也有时代的缘故,但主要还是他们自私,回城之后稍稍挣扎就放弃了想把妻儿从偏远地区接出来的念头
,而选择隐瞒了这段过往,在自己原本的城市娶妻生子。为此,当年还有一部非常著名的电视剧,讲述的就是类似的故事。而程青松这个故事,他其实是并未放弃的,甚至他都不知道对方怀孕了,否则,以他后来的作为去判断,估计他应该会立刻赶赴东北,无论如何也要和那个
女人在一起吧,毕竟那个女人身上已经有了他的骨血。“老程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要是知道那个女人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应该不会选择继续留在吴东。我们和他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对他的为人心知肚明了
。”老孙头感慨的说着,“而他有你这样的孙子,更证明他是这样的人,虎父无犬子,你俩虽然隔代,但人性是一脉相承的。”
老李头点点头,端起杯子,对程青松说:“老哥哥,咱们喝一口吧。”
程青松笑眯眯的端着杯子,格外开心。“大姑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到时候你们也能见着她。”程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