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毕恭毕敬地说道:“岑郎君,请恕招待不周,小的带您到书房稍坐,大郎已是在来的路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言语非常恭敬。
岑文经是男客,自然要家中男丁来招待。
惊蛰淡笑着:“不必这般麻烦,今日是在下失礼,只是难得出来,听得家人到了府上,这才冒昧前来,敢问她们两位现在何处?”
那管事带着惊蛰往内,轻声说着;“今日夫人办了菊花宴,大郎和二娘都各有宾客,男宾与女宾,都各有庭院……”
惊蛰恍然,这管家倒是会说话。
这是在暗示惊蛰,柳俊兰和岑良在的地方,必定都是各府女眷,他要是这么擅闯进去,定是不好。
不过,那管家又道。
“不过今日来宴者,多有年轻儿女,庭院只以竹林相隔,纵是相隔,有心也能看得清楚。”
这便是说,若是有心也是能安排的。
惊蛰笑了笑:“那就劳烦了。”
“岂敢岂敢,小的这就差人去办。”
这沉府内的布局,不见奢靡,倒是清幽低调,几步外,又有许多草木,修剪得甚是雅致。
不多时,惊蛰被引到一处庭院,确有不少年龄相仿的郎君在,多是是三三两两相熟,有那么几个扫过他一眼,倒也没引起多少注目。
在这竹林边上,隔着满目的绿意,倒真的遥遥能看到相生庭院外的热闹,惊蛰刚刚走到近处,就看到柳俊兰在一位婢女的引领下,缓缓走来,素和正低头紧跟在柳俊兰的身后。
柳俊兰今日稍有打扮,甚是端庄大方,看到惊蛰时,那淡然的神情变了变,露出惊喜的笑意。她快了几步,走到惊蛰的身旁,轻声说着:“你怎么来了?”
她已经有些时候没见过惊蛰,一看他来就细细打量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被娘这么盯着,惊蛰有些尴尬,甚是不自在。
他有些神经质地理了理衣袖,确保衣衫整齐,并没有流露出半点痕迹。
惊蛰:“原是想去看看你们,结果阿东说,你们来沉家做客,我便也跟着来了。”
柳俊兰看着惊蛰,声音轻了些:“是出了什么事吗?”
像是这种,临时上门的事情很是失礼,依着惊蛰的脾性,若非担心,必定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惊蛰:“只是听到些传闻。”
柳俊兰一听这话,便抿着嘴,叹了口气:“今日来,沉夫人就已经为此道歉,并压着沉家娘子过来,给良儿赔礼道歉。”
这其实也不关沉家的事。
早在沉心香说出那话前,这传闻就已经有人听闻,只是那时候关于岑家的消息漫天都乱飞,根本做不得准,也没多少人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沉心香的话,只是在某种程度上成了推手。
今日柳俊兰见那叫沉心香的小娘子,也是一脸懊恼后悔,只说那日在诗会上,被人灌多了几句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说多的话,谁曾想会惹来流言蜚语。
岑良倒是无畏无惧,自打她知道这件事后,就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外头传得再多,也不过虚妄。我自是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无需他人来判断。”岑良在沉心香赔礼的时候说,“再者说,你也非有心,更像是有人故意在传,不必放在心上。”
毕竟,沉心香那时只做实了陈少康有爱慕的人,可谁知道这人是谁?到底是哪个故意牵扯到岑良身上?
这才值得深思。
柳俊兰将这些事与惊蛰说完,惊蛰也跟着点头,轻声道:“此事与沉家无关。”
他留意到,他在说出这话时,那守在边上的管家也不由得露出放松的表情,仿若惊蛰的一言一行,竟能将人影响至此。
惊蛰心头微动,隐隐约约抓住了一丝灵光。
“娘,良儿呢?”
柳俊兰:“她近来认识了几个朋友,沉小娘子与她们也相熟,方才正在一块说话。我见着,就没带她过来。”
惊蛰颔首,又见那管家时不时抬头,看着刚才的来处,是在等刚才在说的那位大郎?
从刚才管家说要等人到现在,这等待的时间的确是有些过长,就算这庭院有些大,可是这脚程要是真的过来,现在早就该到了,难道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
惊蛰:“素和,你去把良儿叫来。”他不再去想这位大郎,转而看向柳俊兰身后的婢女。
素和欠身。
柳俊兰:“良儿要是看到你,定也会高兴的。”
娘俩慢慢说着话,也并不着急。
这一次出来,惊蛰打算在家中住上几天之后再回去,赶着过来,也不过是因为最近的传闻,让他心中有些不安,这才特地过来见上一见。
石黎耳朵动了动,低声在惊蛰耳边说:“这府上大郎,似乎找不见了。”
惊蛰微微侧头,看到了那位管家的身边,正有个小厮打扮的人正在急切说着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沉家大郎,名沉贤,已经结婚生子有了个长女。今日能在家中,还亏得是赶上了休沐日,这才能有一日安闲。
这样的年纪,应当是沉稳之人,不可能莫名其妙失踪。
惊蛰微微簇眉,只觉得有些不对。他蓦然抬头,就看到素和匆匆走来,脸色也有不妥。
“娘子不在庭院里。”
这话一出,惊蛰猛然看向石黎,“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