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声,把小小的岑良吓坏了。
她伸着小手,朝着池塘抓了抓,“惊蛰哥哥,惊蛰哥哥——”
她奶声奶气地叫,想当然捞不住在水里灵活游动的男孩。
等柳氏回来,就收获了哭唧唧的岑良,以及蹲在池塘边拼命甩头的落水小狗一只。
岑文经捋着头发,嘿嘿直笑。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岑玄因那赖皮样儿,就抱着柳氏的腿痴缠。
“娘,我就只是下水一会,一小会……”
柳氏抱着岑良,被他晃得无奈,怀里的良儿被逗得开怀,又咯咯直笑。
“好惊蛰,别晃了,良儿都要掉下来了。”
……如在梦里,如在现世。
惊蛰是叫着娘醒来的。
他望着漆黑的殿宇,下意识摸向眼角,却发现正是湿哒哒一片。
惊蛰慢慢坐起来,发现原本容九躺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不过现在他没心思去想容九去了哪里,只是深深地将脸埋在掌心。
说来,他已经很久没梦到家人。
惊蛰在家中,也叫做惊蛰。
他是出生在惊蛰那天。
所以惊蛰,是他的小名。
柳氏总爱这么叫他,良儿也是,唯独父亲,会叫他的大名岑文经。
惊蛰在黑暗里坐了许久,这才慢吞吞爬起来。刚才这会,他已经清醒得差不多,再也睡不下。
容九也不知道去哪了。
惊蛰将放在床边的外衫捡起来穿,拢了拢,就打算出去走走。
白日里,他勉强熟悉了这屋内的布置,走起路来,也没怎么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摸到门边,将门给推开,就看到廊下站着几人。
只是很明显,有几个,那腰都弯得要断掉,恨不得就跪倒、或者匍匐在地上。
惊蛰一眼就看到容九。
那抹身影,也难有人与其相抗衡。
容九的身上长久携带着一种惊人的煞气,只是在惊蛰的面前,时常会无意识地收敛。
惊蛰甚少看到容九这么……
有压迫感。
容九冷白的皮肤,在月下变得更像是某种凝固的石像,精雕细琢后的眉眼冷酷阴森,那种冰冷的煞气如同索命的绳索,正套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
恐怖的威压几乎压断了身前几人的腰,哪怕只是看着他们的半边身子,都能觉察出他们的惊惧与惶恐。
恍惚间,容九仿佛是地狱恶鬼,而那些人,都是被他扼杀的冤魂。
……哈哈,惊蛰尴尬地笑了笑。
他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惊蛰对上容九冷漠如刀的眼神,不免打了个寒颤,好吧……不怪那些人害怕,他瞧着也是有些怕的。
“我……”
惊蛰正想鼓起勇气,说这只是个意外,让他们继续时,就见容九已经拾级而上,抛弃了身后那些个人走到他的身边。
而后,姣好的眉头蹙起。
“怎么没穿鞋袜就出来?”
他低头。
惊蛰也跟着低头。
无辜的脚趾头裸露在外,的确不着鞋袜。
惊蛰尴尬地动了动脚趾头,嗫嚅着:“……忘了。”做梦醒来后,心神有些震荡,一时间也没想起来。
容九抬手抹过惊蛰的眼角,声音沉了下来:“哭了。”
惊蛰弱弱:“只是做了个梦。”
容九面有不虞,将人给抱走了。
“……你外面……”
“不必理会。”
不多时,屋内亮起了灯。
短时间内,男人该是不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