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铁骑入关,种种事情,就无需多言。
这还不如留在宫里呢。
不得不说,惊蛰将这事看到很透彻。
他所描述的画面,大部分正是有可能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的事。
他说完这些话后,似乎觉得,语气显得有些冷淡,不大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轻声说道:“不过多谢你,容九。如果不是你买下了院子,以及帮我找……”
“地契给了你,就是你的东西。会找到证据,也是因为你想找。”容九淡淡地说道,“这与我无关。”
惊蛰忍不住笑起来,那种克制的冷漠随之散去,变得有几分好笑,“可证据,总归是你,递到御前的。”他的声音十分笃定。
有证据是没有用的。
不管是父亲从前的经历,还是以惊蛰现在的力量,如果没有容九施以援手,就算惊蛰千辛万苦找到了证据,也根本找不到能够接受这份证据的人。
黄庆天是什么人物?
他可是太后的亲兄弟,六部尚书之一,下一个将要进入内阁,是名单上板上钉钉的人。
谁会相信惊蛰?
纵是当初岑玄因,手中握着这份鲜明的证据,却也根本无法给自己找到破解之法。
官大一级压死人。
岑家,如何能与黄家相比?
如果不是容九在这其中搭了把手,想凭借惊蛰自己将这份证据送出去,怕是比登天还难。
“我不喜欢,不要道谢。”
容九掐住惊蛰的脸,两根手指上,带着淡淡的香气,垂落下来的衣料,露出了手腕上素白的包扎。
惊蛰原本还要再说什么,可看着容九的手腕,一时间却是忘记,一下子抱住了他的手,“这是……你刚才说的伤?”
光看包扎起来的大小,就绝不是什么轻易的小事。
惊蛰蹙眉,有几分懊恼。真要和容九说的那么严重,连这么严峻的情况下还可以休息,那这伤口可得多重?
他刚才怎么没反应过来呢?
“这伤势都到小臂,你还说不严重?”惊蛰拧着眉,声音有些焦急,“这真是我咬出来的?”
他的牙口真这么好?
容九:“我咬的。”
男人的话,将惊蛰吓得抬起头。
“……你自己咬的?”惊蛰狐疑地说道,“你没事咬自己做什么?”
他的记忆里,的确没有太多关于咬痕的画面,可惊蛰是记得自己有抱着容九的胳膊磨牙的……当然,他也不相信自己真能狠得下心去咬那么严重……
可容九咬伤自己是为何?
容九微微勾起一个微笑,他的嘴唇有些薄,就算是笑,也很难给人轻松的感觉。有时看起来,更像是冷笑,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
惊蛰下意识后退,这是出于本能地反应,尽管他还不知道这动作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
“你一直在哭,哭得好生厉害,”容九眼底带着少许恶意,轻柔地说着,“为了不叫我过于冲动,合该好好约束自己才是。”
惊蛰的身体虽然后退,可手却还是停留在容九的身上,他下意识摸了摸伤口处,脸色有几分苍白。
“你……”
惊蛰面色微白,心里有几分懊恼。
这大概也和buff有关,如果没有这buff,容九也不会时时刻刻跟在他的身边,被引发过激的反应,又为了控制住自己……
“容九,往后,你没必要这么……”惊蛰顿了顿,“不是说不能克制,但非要这么自残吗?”
惊蛰也怕。
容九的感情太过暴戾,如果不加约束,他总有一种自己会被轻易碾碎的错觉。
可要他看着容九这么伤害自己,惊蛰心里也难受。
容九:“你该担心你自己。”
方才他的话,轻易勾起了惊蛰的愧疚心,仿佛是要讨什么奖励。可当惊蛰真的忧心忡忡时,容九却反倒不高兴,露出几分冰冷的压抑。
男人抽回了手,背在身后,冷冰冰地说道:“没有任何的戒备,没有任何的谋划,就贸贸然地跑出来,谁才是加害者,谁才是受害者,你分不清楚?”
惊蛰被容九劈头盖脸的一顿训,嘟哝着说道:“按这话说,你就是穷凶极恶的施暴者,那我合该离你远远的。”
容九的眉心微蹙,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冥,叫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就听着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这话,本也是没错。”
惊蛰蹙眉,抬头看着容九就要说话,但见容九扯了扯领口,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莫名的冰冷冻结在他的脸上,以至于他说出来的话,都如同带着不化的寒冰。
“不过,不管你逃到哪里,就逃不开就是了。”
那阴恻恻的话语森然无比,仿佛要冻结人的血脉,连气都不敢大喘一声。
“你怎么……不对,我为什么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