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像你说的那样,fbi抓住我的孩子,让我提供组织情报……可、可他是无辜的……”辛德瑞拉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男孩,泪水再次从她的眼角滚落。
“……你们能不能,放过他?”
旁边的琴酒一根烟都抽完了,他想上前劝阿提密斯快动手少废话,却看到对方对他摆了摆手。
阿提密斯被紧紧抓着,神色仍然温柔,他右手深入口袋里轻盈一勾,将一把钥匙递到她的眼前。
“你是一位好母亲。”
他诚恳地评价道。
“看在你教导过我们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
“你应该发现了,你们项圈上有钥匙孔,这是钥匙。只要你把它插进去,你们中的一人立刻就能摆脱这个项圈。”
像有人在一把快燃尽的火星里轻轻吹了口气,辛德瑞拉的眼里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真的?……真的吗?”她惊喜又不可置信地问。
“当然。”阿提密斯轻声笑着,“我还能保证,之后不会追杀……我向来说到做到,从不说谎。”
辛德瑞拉接过钥匙,像抓一把救命稻草似的把它牢牢握在手里,完全没管其他两人的反应。
被无视的琴酒在旁边看着,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原本伸入大衣口袋、已经握住伯莱塔的手悄然松开,重新拿出烟盒,随意拨出一根放入嘴里。
辛德瑞拉满是怜爱地吻了吻怀中孩子的脸庞,作为最后的告别,然后把钥匙对准对面项圈的孔洞插了进去。
“噗嗤——”
一颗浑圆的东西猛地在她眼前弹飞。
浓郁血味迅速扩散开来,同时一起传来的,是锁链颤动的声音。
阿提密斯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住上面的开关,柱子上的仪器咔哒咔哒发出动静,开始回收外面的锁链。
辛德瑞拉跪坐在原地,呆呆看着怀里那具失去头颅的身体。
她的头发、脸颊、衣服上,满是刚刚溅上去的鲜血。即使项圈后连接的锁链开始收缩,她也纹丝不动。
“你看,我没说谎吧?他的确摆脱了项圈。”阿提密斯怕她没反应过来,好心说了一句。
琴酒发出一声轻哧,他冷眼看着组织叛徒的身体被锁链拖到半空中。
辛德瑞拉终于反应过来,她用力抓住脖子上的项圈,腿不断向下乱蹬,可始终找不到任何支撑点。几分钟后,她就没有了动静。
处决叛徒向来是琴酒最喜欢的戏码,哪怕无法亲自动手,他也愿意在旁边围观,完全不会介意对方溅出的血弄脏自己的鞋底。
“你刚才说那么多废话,就是为了让她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
直到上面的人不再动弹,身上沾到腥气的琴酒才移开视线,将意义不明的目光投向身边的黑发棕色眼睛的少年。
“阿纳托利?”
……
空地上很安静,与此同时上方的观察室里,同样一片死寂。
亚伦通过空地周围的窃听设备听到全部对话,他顾不上问阿提密斯和阿纳托利好好的为什么要交换身份,他呆站在原地,注视着那具挂在半空的尸体。
“……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他慢慢问道。
“你猜?”阿提密斯笑着说。
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不禁让人想起古代斗兽场的贵族,他们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以或恶意、或轻蔑、或怜悯的目光,打量下方与野兽搏斗的奴隶。
亚伦听到真正的阿提密斯发出悲悯的叹息:“拿孩子威胁母亲,这种行为真的很过分啊,出于某种遭遇,我理解她,同时也很同情她,但是……”
“我还是能用这样的办法杀她。”
“毕竟,当年她也这么杀了我的妈妈呀。”
阿提密斯的声音轻得像呓语,甚至带着笑意,亚伦听得一清二楚。
他对上那双眼睛,会客室里上司的双眼控制不住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最大区别不是体能,而是眼睛——阿提密斯的眼睛是浅棕色的,只有阿纳托利有着和戈德瓦塞尔一样的、宛如毒蛇的碧绿色眼睛。
可在此刻,这双虚假的碧绿色眼睛,几乎和那位上司重叠在一起。
……
四年前,亚伦因戈德瓦塞尔的命令,和几位同事一起前往莫斯科,带回他们老大和间谍生下的两个儿子。
那次任务对他是噩梦。
怕冷的他差点直接死在那个冰雪国家的天气里,更别说被响尾蛇鸡尾酒一顿暴揍,脾脏严重破裂,还因为没有及时医治而留下后遗症。
然而,那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同时最让亚伦费解的,是在他们剩下三人回来后,戈德瓦塞尔把两个孩子的栽培工作,大半交给他们。
他负责教格斗、射击、制作安装炸弹等杀人手法,威特教日语以及撬锁、野外求生、紧急逃生等生存技巧,辛德瑞拉负责教化妆、变装、模仿、微表情控制等伪装技巧。
亚伦不清楚戈德瓦塞尔为什么要这么做。
锻炼孩子情绪控制能力?
是他们作为心腹实力够强,单纯为实力才被选去培养下一代?
想摧毁这两个孩子的自尊心?让他们一边记着杀母之仇,一边又不得不向杀母仇人低头学习自保技能,心态日渐失衡扭曲?
亚伦一直想不明白。
不止他,另外两人或许有类似的顾虑,导致相处起来气氛微妙。他还好,好歹还有个琴酒,另外两个只用面对这对兄弟,心态估计更煎熬。
……
现在辛德瑞拉死了。
她是当年去莫斯科的几人之一,同样教导过阿尼赛特兄弟,刚死在亚伦眼前。
亚伦知道是她背叛在先、被戈德瓦塞尔下令杀死是活该,可不知为何,一股巨大的惶恐笼罩上他的心头。
他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你有听我说话吗?”
等待琴酒和阿纳托利上来的阿提密斯换了个更放松的姿态,他靠在沙发上,左手把玩着一把手枪。
他本是右利手,但食指和中指在四年前受伤,不知是完美主义还是有意想和哥哥有更多差别,他开始练左手,现在双手都可以精准射击。
亚伦回过神,惊愕地发现自己刚才走神许久:“什么?”
“我说,我马上要去舅舅那里了,可能会有新身份和新代号。在那之前,戈德瓦塞尔愿意给我和阿纳托利一个假期,放我们出国旅游。”
竟然会放他们出远门?亚伦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是去……”
没等阿提密斯说话,一阵脚步声从外面匆匆传来。
没有敲门,门被直接推开,一个有亚裔面孔的男性站在门口,他一眼看到柱子下方悬挂的尸体,整个人愣在原地。
“威特?你怎么在这里?”亚伦惊讶地喊出对方的代号。
阿提密斯却没有惊讶,仿佛早知道对方会过来。他举起手里的新南部m60——日本常见的警用手枪,笑眯眯地回答了被打断的问题。
“去日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