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还是咱们先借着爸妈的光吗?”向亦文叹了口气,说,“咱们借了光,就不能反过来埋怨。不仅不能埋怨,连带个啃老的也得帮着养。”
齐全知道她对向亦斌也颇有微词,她也担心齐全和他爸妈计较自家弟弟,毕竟他吃住在家里,一大家人吃饭用度都从她和齐全的家用账户支出,不可能挑出来分开,齐全一开始也大度地说不用分开,不差他一个,但一晃两个多月了,他半点找工作的动静都没有,什么激将法鼓励法都拦不住他天天躺平。
“他还小啊,着什么急?”向爸总是说,“他呀,性格像我,沉稳,内敛,自尊心强。”
“对,他像你,墨迹,固执,眼高手低。”向亦文毫不留情地吐槽。她不说话的时候,她妈帮着她怼她爸,她表达不满的时候,她妈又会替她爸安抚她,“晚工作一点也没有什么大影响,等他以后工作成家了,可能跟家里人也不亲近了。你看齐全那个姐姐,不就跟他们家人爱答不理的吗。”
“那能一样吗?”向亦文说,“人家自己有钱有房有工作。”
“那就能不孝顺了?”向妈说,“有钱不也得给爸妈养老吗,人到晚年了,还没法跟子女在一块照应着,那可太失败了。”
“你觉得那是不孝顺吗?”向亦文问她妈,“我倒觉得二十出头就躺在家啃老才挺不孝顺的。”
她妈就不说话了。
好像爸妈们总是觉得,儿女都在够得着的手边的晚年才是他们理想中的晚年,现在她也是这么安排的。但这么安排就一定是最优解吗,她虽然有信心,却也不确定。
“我和蒋赛有个以前的同事,在南半球定居了,今年也生了二胎,好多年没回来了。爸妈在国内老家,今年两个人身体都出了事,一个卧床另一个照顾,也舍不得请护工,子女也不可能回得来。”喂完奶重新哄睡的时候,向亦文若有所思地跟齐全说,“我就是不想看到这样的未来。不管怎么样,一家人互相够得着,总比各自孤苦伶仃的强。但是老的小的都要互相适应,我也不知道要适应多久。”
“我也这么想。父母千辛万苦把咱们供出来,又掏空了家底,咱们沾了这个光,可不能没良心。”齐全说。
“你又内涵谁呢?”向亦文打了个哈欠,说。“沾光有沾光的命,不沾光有不沾光的命,谁也不用内涵谁。”
齐盼的公选课在每周三上午,蒋末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第一排,下课后另外几个同学在她之前围住了齐盼聊天,她也不着急,坐着慢吞吞地收拾东西,直到大家都散了,聊天的同学也走了,她看教室里没别人,趴在桌上,笑嘻嘻地冲齐盼做鬼脸。
“小齐老师。”她小声说,“我跟你说一件事。”
“啊?”齐盼收起东西,在她旁边桌上坐下,“小作家又有什么灵感火花迸出来了?”
“……没有。”蒋末然说,“是家庭情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