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帐本。”
见他开了口,冯德麟马上起身,从贴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账册,“这里头啊,有我这一年多来,倒腾烟……还有我在四平和长春的几家烟馆的收入。”
这老家伙,居然把这东西拿出来证明诚意?
“三大爷,你这是干啥?”
姜诚故作轻松的敞亮一笑,“您做您的生意——飞澜哪儿有干涉的道理?”
“再说了,这四平和长春的馆子,”
但这冯德麟没等姜诚说完,故意把头往远一撇,口中啧啧砸吧了几下,苦脸道:“我说飞澜啊,你这如此看得起冯庸,我还能不懂事,搅合你的宏图大业么?”
“你既然在吉林搞禁烟,我还能真跟你对着干呐?来来,你就当着我的面,给海如松那老家伙打电话,看看我的那几家馆子,还干不干了?”
“来之前我就吩咐下去了,我大侄子要搁吉林搞禁烟,冯老三绝对鼎力支持!已把那几个馆子都关停了——”
“还有啊,但凡我名下的生意,统统禁了往吉林输……往后这道上其他人我是管不了,我首先做个表率!我冯德麟不干!”
姜诚登时拍手叫好道:“好!有三大爷这句话,我还能讲什么?”
“哈哈哈……锦州这事,看来纯纯就是一场误会不是?生生就是挑拨咱们叔侄,还有我跟冯庸的关系啊!”
“你看日本人这邪性,他们究竟是知道我搁吉林闹禁烟,所以才在利用这些心生不满的烟贩,搞这些鸡零狗碎的刁钻毒计,打算闹个一箭双雕不是?”
一听姜诚这话,冯德麟一拍大腿道:“可不咋的!飞澜你这番话,说的才像一家人呐……我这,”
说着他顿时激动地一抖腿,竟是听到他身下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仿佛是件沉重的铁物重重砸在瓷砖上的声响,瞬间把姜诚的目光吸引过去。
乌青颜色,单管木柄……是三把盒子。
显然,这老家伙说的激动之时动作过大,应该是把挎枪的某物拍松了,这老腿一抖,竟是顺着裤管掉在地上。
冯德麟周身僵硬,一张老脸本来因为姜诚的话刚刚上了点血色;
突如其来的奇变令他霎那间黑如锅底,但迎着姜诚冰冷的目光,瞬间又白成了一张纸。
哗啦!
眨眼间,那些守在左右的护卫猛冲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长条桌围了个水泄不通。
姜诚不语。
一推椅子站起身,背合着双手迈着四方步朝冯德麟走了过去——
他这番举动把老家伙吓得一哆嗦,嚅嚅着嘴想解释,却又完全找不出任何话来。
“飞澜!”
仿佛是听到餐厅里的异动,张作相再也按捺不住,猛推门闯了进来。
然而姜诚一句话没说,甚至也没听到老丈人惊呼,而是猫着腰把那支手枪捡了起来。
“嘿嘿,”
薄薄的唇角微勾,姜诚回身斜睨了脸比冯德麟还白的张作相,却又缓缓把目光移向这“始作俑者”。
“我说三大爷,您这是干啥啊?”
翻来覆去打量着这把枪,姜诚语调玩味,“您这掉枪,好像是第二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