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离开了,这让刚刚接手教学的新老师们都有些忐忑。
但不管如何忐忑,既然已经开学了,教学这种事就推脱不掉,每个人还是要按部就班的根据之前的教学安排去授课。
杜若还好,以前有过实习的经历,也在暑假教导过辅导班的孩子写作业、做作文,对“教书”这件事有些经验,其他人就几乎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红星小学这几十个孩子,低年级的人数最多,三年级以下的每个年级都有近二十个人,可到了五年级和六年级,每个年级只有十一、二个人而已。
问了张校长,说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已经算是半个劳动力了,有些家长让孩子学会写字后就给他们辍了学,带出去打工或是在家里种田干活,还继续来上学的不是家里条件还不错的,就是家里知道读书的重要吃苦也要供孩子念的。
红星小学以前每年送去洪口镇中学的初中生都不超过十人,今年修了新学校,张校长原本也雄心壮志,原以为今年高年级复学的孩子一定会比往年更多,谁知道现实直接扇了他一巴掌,失学率还是和之前一样,新学期来报道的孩子比去年少了一半。
为了这个,张校长吃不好睡不香,李老师今天清早离开了学校,他昨天开始就不停离开了学校,开始一家家去找那些没来报道的孩子家长,劝他们送孩子回来读书。
杜若并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她只忠于自己的职守,在铃响后走进了教室,走上了讲台。
“上课。”
“起立。”
五年级的班长张长喜喊。
“杜老师好!”“同学们好,请坐。”
杜若点点头。
“之前我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大家应该也知道我叫什么。”
杜若在黑板上写上苍劲有力的“杜若”二字,她的板书是练过的,漂亮的像是印刷上去的,顿时引起一群孩子们的惊叹。
“下面,我先点名。”
杜若翻开开学报道的名册,一个个念。
“张长喜。”
“到!”
“高胜。”
“到!”
“刘梅。”
“到!”
她一个个念着班上学生的名字,再将这些名字和回答的稚嫩脸庞对应起来。
说实话,这个过程实在有些困难,因为这些孩子大多数是男孩,都留着差不多乱七八糟的头发,皮肤也是枯黄黑瘦的,乍一眼看去,都差不多。
“张小虎。”
杜若念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突然一顿。
这不是昨天怼李老师的那个孩子名字吗?
没人回答。
“张小虎?”
杜若又问了一遍,看着第二排靠墙的一张桌子。
“他没来?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
这个村子里大部分都是姓张的,彼此都沾亲带故,杜若比较严肃,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后来还是班长张长喜犹豫了下,说:
“早上张长喜的堂哥把他喊走了,好像是要去哪里打架。”
“什么?”
杜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去打架?”
“嗯嗯嗯,打架。”
张长喜连连点头。
杜若挑了挑眉呼了口气,翻过“张小虎”的**,继续点名。
“张小林。”
“到。”
“田春华。”
“到。”
五年级十二个学生,五个女孩儿,七个男孩儿,缺席一人,上课的十一人。
“点完名了,我们开始上课。”
杜若随手写下今日的课堂笔记。
“大家翻开第一页,今天语文课的第一堂课是现代作家林海音女士的窃读记。下面,我为大家朗读这片散文”
她用清晰而流利的普通话朗读着这篇课文,声音干脆而有力,即使坐在后排也能听的很清楚。孩子们都不太了解这个老师,新教师用的是玻璃窗,光线很好,任何交头接耳的行为都被看的清清楚楚,所以没孩子做什么小动作。
大概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她读完了这篇课文,然后便停下了朗读,开始讲这篇课文的背景和其中运用的修辞手法。
一堂课进行的很快,她朗读完后就让孩子们也集体朗诵一遍,有之前支教老师们打的底,孩子们的普通话都还标准,偶尔会有些当地方言的音冒出来,很快就在集体纠正中又改了回去。
就这样结束了一堂语文课,就在杜若准备布置作业时,教室的门被推开了。
浑身脏乎乎像是在泥巴地里打过滚一般的张小虎出现在门口,眼神里充满暴虐的狠戾还未散去,看见杜若看过来也不害怕,一擦脸大着声音说:
“报告,我来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