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在树干上趴好,石缝里又传来一声心惊肉跳的“喀拉”。
燕重锦对梁焓道:“陛下,向上爬吧,你们两个人应当没问题。”
池寒惨戚戚地道:“哥,你要是牺牲了,你那俩爹不得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闭嘴,和你没关系。”燕重锦顿了顿,又道,“梁笙的死也和你没关系。”
梁焓低头看了眼下方深不见底的漆黑,没有动弹。
头上又是喀嚓一声。
“皇上,快点,来不及了!”
“燕重锦,你松手吧,再折腾怕是真断了。”真到了生死之际,梁焓发现自己似乎并不畏惧。也许是因为死过一次,也许是因为无所眷恋,心中并没有想象得那么恐惧。
虽然还是有点遗憾吧,他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燕重锦闻言一惊,却越发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
梁焓抬起头:“朕现在传位给梁睿,命你为顾命大臣。今后好好辅佐他,朕就安心了。”
“臣拒绝。”
“”
那只手像虎钳一样攥着自己,一根手指也掰不动。梁焓只好提起身,狠狠咬在对方的手背上。
燕重锦冷不防地一吃痛,手劲一松,梁焓趁机挣脱。
身体骤然失重,整个人飞速向下坠去。耳边是呼啸的狂风,嗡嗡咽咽,仿佛有很多人在呼唤。
他合上眼,释然地松了口气。
这一次,是真的后会无期了。
燕重锦眼看着对方坠离自己,一瞬间犹如万刃穿心。他在崖壁上猛地一蹬,借力冲了下去。
上方的池寒抓着树干,吓得整个人都懵了。待回过神来,不禁和梁睿抱头痛哭。
梁焓坠在半空,忽觉腰上一紧,有人抱住了自己。
睁开眼,看着赶来送死的傻子正要开骂,燕重锦却猛地向下方拍出一掌,紧接着在空中翻身,将他紧紧搂在怀中,用肉身迎上了一道冲天而起的水柱!
这下面竟然是水?梁焓感觉降势被阻得一缓,露在外面的手臂却是一阵剧痛。
想也明白,从高空坠落,巨大的势能在下落过程中转化成动能,撞上水面相当于拍上钢板。这些水珠就像高速飞来的子弹,一旦被削中,就会像刀刺一样在身上划开创口。
自己在上面尚且如此,那燕重锦
来不及细想,两人已经哗啦一声掉进水里。
这是凌寒山下,在春夏时节才会形成的季河。由于深度偏浅,两人直接坠到了河底。
燕重锦当场砸晕过去,梁焓也被震得七昏八素,大脑被水激了一下才清醒。他一连喝了两口冷水,急忙屏住呼吸,拽着对方浮出了河面。
河道狭窄,水流湍急。好在二人穿着树皮,身上还绑了许多树杈,一时也沉不下去。
梁焓一边顺水漂流一边四面张望。此时天上的月亮被云遮着,周围昏暗幽黑,看不分明。
燕重锦的面具早被水柱掀飞,露着一张丑陋而可怖的脸,双眼紧闭,判断不出死活。
梁焓抱着昏迷的人,用力拍着对方的脸,喊道:“燕重锦!醒醒妈的,不会又让老子做人工呼吸吧”
拍了几下,对方终于有了意识。
“陛下没事吧?”
“朕无妨,你怎么样?”
燕重锦早被震出了内伤,虚弱地道:“臣无事。”
无事个屁,当朕瞎的?虽然对方一副半死不活的德行,梁焓还是忍不住骂道:“你跟着跳下来干嘛?嫌朕一条命不够多是不是!”
燕重锦笑了笑,猛地咳出一口血。
“我说过,只要臣在,就能护你周全。”说完,那双潭眸再度合上了。
“喂喂喂!别睡!燕重锦,朕让你把眼睛睁开听到没有?”梁焓唤了一阵,某人却依然抗旨不遵。用手在对方背后摸了摸,只摸到一片粘稠的血。
这样下去不行,就算没有内出血他也会死的。梁焓将人负在背上,奋力地向侧方游去。他只在游泳池里学过一点蛙泳,还是不会换气的那种废蛙,扑腾了半天才摸到河沿。
一出水,方觉身上的人死沉死沉。
山风吹过湿漉漉的衣裳,冻得梁焓打了个寒战。借着昏暗的月光,往河畔的林子里瞅了瞅,他背着人钻了进去。
这里的树林太过稀疏,遮不住月光也避不了风。梁焓走得腰酸腿疼,总算在一座山包背后,幸运地寻到一间猎户用来避风雪的木棚。
踹开柴门钻进屋内,将燕重锦放在土炕上,寻了火折子点了个火盆。
望着盆中橘色的火苗,梁焓捂了捂手,总算感到一丝暖意。
他将燕重锦翻过身,扒开湿透的衣服,发现对方的肩背几乎被水珠击成了筛子。千疮百孔的伤口被泡得发白,血已经被冷水止住,但还没凝成血痂。
这么大面积的创伤,稍有处理不慎就容易感染。在这个时代,一旦破伤风就没治了。
可要拿什么消毒?这里又没酒梁焓琢磨了片刻,最后一咬牙,俯下了身。
燕重锦迷迷糊糊地醒过来,隐隐感到背上有些痒痛,仿佛有只猫在舔舐。
他慢慢转过头,登时吓得差点从炕上跳下来。
“陛、陛下,你做什么?”
梁焓吸吮出伤口里的血水,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