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国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与众人一一寒暄一下,然后便进入贡院内。毕竟,答应了别人,那就努力做到。再说今日乃是‘入闱’,也就是所有考官都需要进入其中,考试没有结束不得外出,违者按律处置。
众人入帘后便会立即上酒菜,准备上马宴,不论是帘外还是帘内的官吏全部都得参加。此帘乃是设置在贡院门口处,只有经过严格的搜身得到准许后才可推开帘子进入相应的‘号房’答题。
胡安国乃是朝廷派遣而来的正主考官,而且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又是太学博士,颇负盛名。即便是没有正主考官,在座的考官皆以他为首,故而上座;王槐虽然年轻,可他有副主考官之名,坐在下首,其它的官吏依照官职的大小依次而坐。
待众人悉数坐好,酒菜已经端了上来,众人皆是文官,在场的没有武官,故而礼仪至上,一切以胡安国为尊。胡安国未曾动筷,其他人哪里敢动一下,只见胡安国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诸位大人,胡某在此敬大家一杯!”
说完,胡安国便喝了七分,并未一饮而尽。毕竟,文官不与武官,讲究的是一饮而尽,畅快痛饮。此外,他们身兼要务,不敢痛饮,只得浅浅的喝了一口,不过也喝了七分,此乃尊重之意。
众人见胡安国喝了七分,他们可不敢偷懒,哪怕是不喝酒的人,也得喝个八九分,此乃回敬。
胡安国端着酒杯,又自行斟满酒水,正声道:“相州府乃是胡某首次前来,受皇上的旨意来到此地监督考试。本来此事轮不到我胡某头上,不过皇上器重在下,那我也不能辜负皇恩。”
“诸位大人,你们皆是当地,对当地之事更是一清二楚;胡某是建安人,又在衡阳隐居,初来乍到,让诸位大人久等了。若是日后处事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诸位见谅!”
“武夷先生多礼了!”众人七嘴八舌地回道。
胡安国见众人如此说,也是微微一笑,然后开始动筷。众人都在等待他前来,并未饮食,故而胡安国也知道众人饥肠辘辘,便不再多说了,吩咐开始吃了。但是,众人无人发出任何声音,静悄悄的非常的守礼。
王槐出自翰林院,也听闻胡安国的盛名,又亲眼见到本人就坐在旁边,更是难掩激动之情。回想当初,王槐早想亲自拜会,不过胡安国离开京城留在衡阳不曾出来,此事乃是他的遗憾,今日所见本人,岂能错过,想要与他共谈一下。
胡安国的盛名在外,又是大学者,还师从名师指点,故而众人吃过饭后闲来无事便与他谈论起经论、诸子百家等,还有一些人更是像偷师一样,恭敬不已,这让胡安国有些不适应。
若是十年前,胡安国怕是习以为常;十年后,胡安国常年留在家中,深居简出的,又甚少与众人谈论诗词歌赋、诸子百家等典籍之事。十年的空白让他有些忘记了这样感觉,似曾相识却又陌生。
胡安国面对众人的疑惑,只要知道的一律解惑,还会提出自己的观点,众人大为赞扬。并非恭维之词,乃是被胡安国的学识折服了。正因如此,众人之前还较为陌生,也渐渐的熟悉起来。
虽然王槐较为年轻,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一番谈论后,众人对他的印象也格外清晰,对他的学识也是非常赞赏。原本还有疑惑的人,在这一刻也信服了。接着,王槐针对自己今日遇到的事情说出来自己的一番道理,重点赞扬了赵构的行为,认为此乃读书人的典范。
胡安国等人听闻王槐所说的事情,皆是震惊不已,他不曾想到读书人中有这样的败类,而这些事情原本不必像胡安国禀报的。毕竟,胡安国乃是临时派遣,而他只需要回京禀报就好。
“此人到底是何人?”胡安国听闻王槐的提醒,才想起今日见到的那位年轻人,还有他身边的王管家。
其实,王管家与胡安国是认识,不仅仅认识,更是见过数面。只不过他们二人并未有任何交集倒是真的。王管家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见过胡安国,那个时候胡安国刚刚辞官。
由于皇上对胡安国非常倚重,却又不愿意接受官职,王管家这才亲自出面。另外,与王管家一同前来的还有赵似。虽然那个时候赵似在众人面前都‘死了’,不过赵似之前也与胡安国交好。
胡安国不是武人,却得到赵似的敬重,那是因为他确有真才实学。赵似还邀请过胡安国来到府中作客,那个时候赵有恭也曾经见过此人,还受到胡安国的教导,不过也是数日罢了。
正因如此,王管家来到衡阳胡安国居住的地方,暗中观察发现,他的确是不愿做官,又与他有数面之缘。王管家有意接近,这一来二去,二人还熟悉起来了,胡安国也不是糊涂之人,他看得出王管家来此地的目的,便开门见山地道出自己的原因。
王管家与他相处一段时日后,也被胡安国的学识折服,决定帮他一帮。那个时候,赵似也亲来了。不过他一直隐身于暗处,也正是王管家与赵似二人的帮助,宋徽宗赵佶才没有继续强迫胡安国出山。
他们二人十年未曾相见,王管家离去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自此以后胡安国便没有接到皇上的圣旨,他知道是王管家帮忙了,却不知赵似在其中的作用。毕竟,那个时候的赵似不在了,故而这个恩惠一直记在心里。若非这十年来没有任何人打扰他的清净,胡安国也不会安心地研究《春秋》。
胡安国原本以为自己就这样过着平静的日子了,不会再与朝廷有任何牵扯了。没想到前些日子,突然而来的一位贵客,惊扰了他的平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外,还有些诧异,待那人表露身份以及来意后,胡安国只得答允下来,也算是报答这十年来清静的恩惠;再说他对于学政方面的事情不遗余力,也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