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月知道最后一句话不是说给自己的,定然是说给如月的,而如月也极为识趣地应了一声,念叨着“小心”二字,便目送着萧陌离慢慢远去的身影渐渐出了神。
伶月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不知道她如今的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萧陌离的话语说得越是动听,她就越是觉得那仅是一场梦,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下到手的一切呢?
需知他可是从来都不曾放弃过实现心里的所愿,就算如今一切都要重新来过,他都不会想到过要去放弃的念头,他现在的离开,究竟是真的去官府,还是借故去寻阮七娘,没人会知晓他走的究竟是哪一步路,但正如他刚才所说的那般,他不可能会让阮七娘轻易离开,哪怕现如今她在宋珏的身边,他都会想出让两人分开的方法。
伶月没有去说什么话,是因为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然而如月却在此刻开了口,道:“我好像又一次听信了他,让他离开了。妹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伶月似是有些震惊地听到她这么说,可是下一瞬便觉得很难过,道:“姐姐,这个人实在太危险了,他不会是你的良人。如同你一直都不曾了解他的心里究竟如何想的,就连旁观者的我都觉得他说的话实在太好了,好得竟像是一场梦。姐姐,你该信他,还是该不信呢?”
如月沉痛地闭上了双眼,道:“不管他说这些是为了安抚我,还是真的因为爱我,我都宁愿再选择相信他一次。毕竟他说得很对,他是阁主,而我是一个美人,这样的身份注定了我只能听他的。我不是阮七娘,不可能离开他的束缚,更何况我还有一个安儿。因此,我还是再相信他一回吧,相信他真的是想要待我和安儿好。”
此时的萧陌离倒是没有特别在意如月究竟会不会再相信自己,不管是真心实意地相信,还是假意为之地伪装,他都不会再对这段感情多说一个字,既然别人根本不会相信,那么自己说了再多也是无用。
萧陌离抬起头望着依旧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似是不经意间叹息了一声,道:“这能怨谁呢?只能怨自己啊,谁让自己生在一个特殊的家族里,注定要去做这件孤独的事情。没有人来帮我,我就只能自己帮自己,哪怕下一秒会是死的结局,我都不能忘却今日的生,究竟都是因为什么。”
这便是他注定要走的路,不是因为心里的所愿到底有多浓,也不是因为自己始终掩饰不了的野心,而是因为他本该就要这么做。
他的身体里全是萧家的血脉,他必须要为萧家做些什么,这样才不算是辜负了诞下他的娘亲,不算是辜负了早已阴阳相隔的兄弟,不算是辜负了那些曾经期盼他快些长大的萧家长辈,也不算是辜负了始终被孤立的自己。
于是,为了这些不辜负,他必须要将自己的步伐走得越来越稳,而他目前的第一步便是要处理好官府和自己的联系,相王爷曾经是他的靠山,可是如今却已是埋在土里的一堆骨灰,皇帝曾经是他的利益伙伴,可是如今也是背信弃义,等实际上的目的都已达到,他便开始舍弃自己。
因此,眼下的他并没有再可以依靠的支撑,这其实是一件比较棘手和危险的事情,若是没有好的人脉,很多事情办起来都不太容易,尤其若是真的想要重建萧家,没有得到谁的首肯,萧家只能算是萧家,而不是什么重新被载入史册的家族。
这里的区别实在太大,而他一直想要的从来都是后者,只有真的走入政治权力的顶端,只有真的和国家的命脉紧密联系在一起,萧家才不会轻易败在所谓的猜疑里,更不会轻易败在那些可笑的灭顶之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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