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近秋末,天气突然转寒。夜晚本来还有一点亮光,一忽儿视野蒙冥一片,连星光也变得闲懒,深蓝的夜色压得低低的,仿佛随时要下霜,然而并没有真的下起霜来。
在飞沙漫天、草木凋零的石道上,靠近八百里平行街,一处废墟古迹的石墩前,有几株老枫树,枫叶红得似烈火,骄得像红旗,艳得赛玫瑰。枫树下正坐着一位一位葛衣道士。
道士手上正端着一碟子,碟子里面装的是烤好的香喷喷的鼠肉,一手端着碟子,另一只手拿着烤肉津津有味的吃着。手里本来提着包袱,现在挂到一株枫树枝上,那树枝因负荷太重,几要弯折下来,道士犹似未觉。
他正在吃着孜然烤肉。身后一面布幡,上面写着“杀人止步”四个字。斜倚在枫树干上。
这时候,黄沙弥漫的废土道上。慢慢出现了一个挺拔的人影。
等到越走越近的时候,便可看见来人是一个发须皆白,体格硬朗的老人。
老人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最显眼的是他脸颊后面的一道疤痕,像一条狰狞的长虫贴在他的脸上。
等到来人行近,吃烤肉的道士,才抬头看了一眼,无论是谁想要去八百里平行街,想要走最捷径的路,都要经过他的身边的那条人工小道。
来往行人自然不少。道士吃得正起劲,望了这一眼来人后,又低下头去啃烤肉,嚼了几口,似想起了什么,再抬头望去。
这时那个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老人,已走得相当近了。
这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老头子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可是那晒得干黑的脸,短短的花白胡子却特别精神,那一对深陷的眼睛特别明亮。很少见到这样尖利明亮的眼睛,除非是在白洋淀上。
只见这老人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却遮不住漫天风沙的侵袭,只好用手压住帽顶。老人的腰上挂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葫芦,上面绘着五颜六色的彩画,在昏暗的夜中,特别的显眼,偶尔还有叮叮当当的清脆声从远处传来。
等老人走近,在细看时,另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套着一副寒光凛冽的精钢爪,又黑又亮,闪闪发光,令人不寒而栗。
道士心里忖道:“好哇,终于等到他来了!
只见远处而来的老者看到前面枫树林,兴奋的自言自语道:“终于看到枫树林了。八百里平行应该不远了。”。
“请问你是不是要去前面的镇上?”
“你是什么人,竟敢多管闲事,我去那里,用得着跟你说明么?你还是老老实的摆你的摊吧,我从来不信命”
“你今日有大祸临头了。”
“他奶奶的,竟然咒我走霉运,信不信我要你马上就大祸临头?”
“你深夜前来,是要去杀人对不对?”
“算你识相,看出来了我是干这一行的,快点说些好听的话,今天就放你一马。”
“你要杀的是一个白头发的人。”
“哦,你知道的还挺多,看来你是真的有些本事,跟那些江湖骗子不一样。我问你,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要是说出来,卦金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他就在前面的镇上,一家烤肉店前。”
“真的?这是你的卦钱。若是你耍我的话,我回来取你脑袋”
杀手老人刚要走,道士右手一伸,拦住了他。
“你什么意思?”
“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是要去前面的镇上,非要杀那个人不可么?”
“怎么,你一个算卦的也想替他求情?”
“不,生死有命,我与他萍水相逢,没什么特别得理由为他求情。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今天有大祸临头,卦象显现就在前面的镇上,你若去,必死无疑。”
“唬人的这一套,我多少年都不用了,小子,你是初出茅庐,第一次给人看相算卦的吧。”
“你谁的没错,我确
实是第一次。”
“小子,是谁较你说这些唬人的话的?不怕说错话,会没命的吗?今天我心情好,所以你才没有死在手里,你知道吗?”
“谢谢螳螂前辈的不杀之恩,只是我师傅叫我来,我便来的,他还给了我一盘孜然烤肉吃,所以他让我说什么,我便说什么了。”
“你师父是谁?怎么知道我外号的?”
“我师傅以前也是一个道士,不过他已经改行当乞丐了,现在正和他朋友在镇上吃烤肉聊天呢。”
“你滚吧。杀你有辱我的身份,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师傅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竟敢说我进了镇子,就要大祸临头。今天我不但要进镇,还要当他的面杀人。”
“你若去便去吧,反正我话已经传到了。”道士说完拿起桌上的巨额卦钱转身就走,连桌上未吃完的烤肉和摆卦的探子都舍弃不要了。
“果然是个混吃混钱的骗子,若是我要找的人不在镇上,我不介意多杀你一个无名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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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的道士打从鼻子里微哼一声,没去答他。
相士本来要去木栅里替人占卜,他从元江府出来,生意本就清淡,看到有个讨同一碗饭的,心里早就没什么高兴,所以受理不理,希望对方识趣,不过吊桥,往别处去。
韩大奶奶道:"我"铁虎打斯她的话,道:"他一出手就杀了铁头,毁了铁手,竟连一点本门功夫都没有露出来,武功能练到这种地步的,我想来想去都不会超出五个人,像他这样的年纪的,很可能只有一个!"韩大奶奶忍不住问:"是那一个!"
铁虎道:"那个人本来已经死了,可是我一直都认为他绝不会死得那快!"韩大奶奶道:"你认为阿吉就是他!"
铁虎慢慢的点头,道:"如果阿吉真的就是那个人,这一战死的就必定是我!."韩大奶奶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她已久历风尘,当然懂得应该在什时候,用什方法表示自己对别人的关切。她轻轻握住了铁虎的手:"那你为什一定要去为别人拚命?为什一定要去找他!"铁虎看著她肥胖多肉的手,缓缓道:"我并不一定要去。"这次韩大奶奶真的松了口气,铁虎接著又道:"可是另外个人却一定要去。"韩大奶奶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