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诺看得形势开始逆转,惯会拉拢人心。他手托太子冠冕,跪在地下大声陈情道:“父皇明鉴,母后长居深宫,又怎么晓得外头一言一行。这也是儿臣的疏忽,以为父皇将纳兰庆罢黜在皇陵地宫,他便能安分守己,未料想他狼子野心,竟私下屯兵。”
既是有备而来,顾正诺言辞缜密,康南帝一时竟无法反驳。又有一众老臣替他担保,越发指鹿为马,当场颠倒转黑白。
第六百七十章冷泉
景阳宫内光滑的汉白玉地面上,还留着方才打斗中留下的血渍。
康南帝依旧立在台阶上未发一言,他的眼眸幽静得骇然,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冷而锐利的眸光直直望向顾正诺,唇角那丝冷笑,宛如开锋的利刃,深深刺入顾正诺心上。
顾正诺一个瑟缩,他将头埋得更低,重重磕在坚硬的汉白玉地面上。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康南帝看透了他的内心,晓得了他这些年为着弑君篡位而做的种种努力。
前世的顾正诺的确想过要仿效秦怀举事,他手中也有着苏光复送给的毒草。
只是他的运气比秦怀更好,康南帝身有恶疾,正值盛年便撒手而去,留给顾晨箫一个还未收拾完的残局,顾晨箫才没有能力取而代之。
顾正诺的额头已然磕出血迹,顺着他的面颊滑落下来,一张本就猥琐的脸因为胆怯和难过而越发难看:“儿臣宁肯辞去太子之位,让贤给宁王,但求父皇赦免母后的不查之过。”
纳兰庆豢养私兵,他的命已然无法保全。虽说这是对纳兰家无尚的损伤,此情此景,纳兰皇后与顾正诺都做了相同的选择,两人都只能忍痛断臂。
康南帝本想借着这一战彻底剪除纳兰一家,却发现他们的势力依然不容小觑。他默默记下了那几个为纳兰家苦苦求请的老臣,袍袖一拂便甩手而去。
第二日圣旨颁下,纳兰庆自然被叛死罪,押往菜市口即刻行刑;所有纳兰家在朝为官的子弟,一律贬为庶人,发回原籍,后代子孙终生不得出仕;纳兰皇后迁居冷泉宫,无有传召不得外出,暂由君妃娘娘协理六宫;顾正诺由太子降为康王,移出太子东宫,即刻迁居从前的旧府衹。
面对几位大臣的规劝,康南帝采取了折中的态度,他不废却纳兰皇后的后位,却要纳兰家拿终生不得出仕来置换,一举摧毁了纳兰家近百年来把持康南朝政的局面,将形势变得越来越有利。
此次动到了纳兰家的筋骨,康南帝心情大好,请君妃娘娘在琴瑟宫替父子二人摆下庆功宴,三人痛饮了几杯。
一切一切,纳兰皇后都咬着牙忍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还留在宫里,就势必会再掀风雨,绝不与康南帝罢休。
待迁居冷泉宫之前,顾正诺前来拜别纳兰皇后。纳兰皇后一身素服,发髻挽得一丝不苟。她眼里早已无泪,而是炽烈又狂热的仇恨。
纳兰皇后抓着顾正诺的手,指甲深深嵌到他的肉中,狠狠说道:“昔日勾践甘受卧薪尝胆之苦,赢得重复旧国,今日我们母子也可以。你往后凡事韬光隐晦,暂避康南帝与顾晨箫的锋芒,咱们以图后谋。”
顾正诺频频应诺,心里是与纳兰皇后一般滔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