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镜中那个酒醉的容颜,桦烛影微之下,一抹红唇媚而迷蒙,的确是风情万种。兴许这便是缘份,各花入各眼,各有各的归宿。
抚摸着红底黑字的名帖,梁锦官的目光落在苏暮寒的名字上头,今日被夏兰馨浇灭的自信又在这一刻找回,她狠狠咬了咬下唇,眼中耀眼的光芒一闪而逝。
夏钰之不懂得怜香惜玉,自己却是明珠不怕蒙尘,依旧会有旁人将自己捧在掌心。
想着今日苏暮寒温柔缱绻的目光,梁锦官眸间笑意倾泄直下,得意地向姑母扬起了脸。山复水复处,柳暗花明时。
她仿佛预见了崭新的未来,自己依然可以服摇身一变,跻身真正的王府候门。
梁夫人深觉蹊跷,耐着性子劝了几句,见梁锦官不理不睬,只一味埋着头写回帖,唯有让这位大侄女自求多福。
回到自己房里,梁夫人越想越不对,修书一封命人送往无锡,面呈老夫人。
信里将今日的原委从头到尾叙述清楚,先把自己摘个了干干净净,再怕节外生枝,请老夫人速速泒人将梁锦官接回。
二楼绣房之内,梁锦官不顾胸口的烦闷欲吐,倚着大迎枕歪在榻上连灌了几杯酽茶提神。再命丫头翻箱倒柜,将新制的衣裳一件一件取出,自己瞅着菱花镜中的模样,配着一套一套的首饰仔细比对。
天将黄昏,梁锦官终于选定了明日的衣裳首饰,着人拿下去熏香。
这一番折腾,醉意已然消尽。梁锦官在浴桶里泡了个花瓣澡,再心满意足地用了盏银耳莲子羹,连晚膳也未用便沉沉睡去,自然一夜好眠。
四季归酒楼二层的雅间,苏暮寒果然如约而至。
他换了身月白底子金线描绣瑞云纹的锦衣,一双梅青色软底便靴。轻裘玉带分外倜傥,华贵里带着与生俱来的雍容。
择了靠窗的位子,吩咐店家先上一壶水金龟,即便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苏暮寒依旧不焦不躁。他闲适地将手搭在窗棱上,边品茶边欣赏朱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
第五百四十三章欺骗
再至朱雀大街,远远瞧着四季归古旧高雅的门楣,梁锦官心间一阵激动。吩咐小丫头拿出菱花镜,又理了理自己纹丝不乱的仪容。
全然是小儿女的心思用不对地方,她今日越发拿乔作势,故意姗姗来迟,晚到了那么一柱香的功夫,显得自己有几分矜贵。
马车在四季归前头停稳,小丫头先跳下马车,又取出脚踏摆在地下,梁锦官这才搭着她的臂膊,挪动着三寸金莲袅袅婷婷下了马车。
连着兜帽的银绿色遍地金斗蓬上头勾着金灿灿的丝线,在娇阳映射之下波纹如水,更显得富丽堂皇。
二楼的窗扇半开半阖,乌金倚着朱栏,眼瞅着梁锦官走路的样子,夸张地向苏暮寒做个鬼脸:“杨柳小细腰,樱桃樊素口。这位姑娘虽有几分姿色,偏要这么一波三折的走路,奴才生怕她今日风大闪了腰。”
苏暮寒嗤地轻笑,从窗前收回目光,手间拿做装饰的玉骨扇轻轻敲上乌金的手背,低喝道:“越发口无遮拦,你管她什么杨柳腰,只须记得是只聚宝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