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部清查到似是替自己做选择,若崇明帝肯放自己一马,打从现在就两袖清风地当好如今的户部尚书;若是崇明帝不念往日的同僚情谊,自己便铁了心助苏光复打江山,与苏暮寒一起蒙混过关,挖空崇明帝的国库,怎么着也替子孙们弄个荫及几代的爵位。
钱唯真正想得出神,不仿马车却忽然停止了晃悠,悄然在胡同口停住。
轿帘外影影绰绰的瞧不真切,依稀却是停在胡同口那株老桂树下,并未进到府中。钱唯真面色不虞,冷凝地问了声:“外头怎么回事?”
早有贴身小厮上前,隔着车窗轻轻唤了一声老爷,回道:“老爷且住一住,是有急事,甄夫人送来的十万火急信件。”
经由镖局日夜兼程转来的扬州秘信,小厮识得那上头甄夫特有的标记,更看到了信封上绘着的一只月夜寒鸦泣血,晓得是出了事情。
第四百二十六章应变
信封上一只寒鸦徘徊,透着无限惶急。
小厮随在钱唯真身边多年,甄夫人这样的信件不过接了两回,回回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自然不敢怠慢,第一时间便在胡同口等候。
如今等得望眼欲穿,终于等来钱唯真的车驾,小厮赶紧迎了上去。
听闻是月夜寒鸦图,钱唯真来来极为不虞的面色突变,也顾不上唤人,自己将轿帘掀起一道缝,匆忙接了小厮替上的信。
寒鸦急啼,似是声声催人心焦。钱唯真望着上头墨云一般的那只瘦鸟,心里一片狐疑,却有层阴霾慢慢浮起,勒得他透不过气来。
见钱唯真脸色不好看,小厮也识得轻重,小心地传了甄夫人捎来的两句话:“镖局的人还说送信人曾经交待,要他们替收信人传句话:三秋不如一麦长,请官人好自还乡。”
数年前约定的暗语从未用过,今日却随着镖局的信一起传来。钱唯真坐在马车里脸色阴晴不定,迟迟没有吩咐启程。
甄夫人虽是他放在扬州的如夫人,却一向晓得轻重缓急。
自知凡事都要避嫌,甄夫人极少写些白纸黑字的东西,生怕落进旁人手中,平白添了证据。
两人偶有书信往来,大多都走扬州那边的官路。由官府驿站待为传送,文字也隐晦至极。即便落入旁人手中,即无抬头又无落款的信件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私下曾经约定,扬州若有要紧的大事,甄夫人便花高价钱请镖局的人日夜兼程,将信直接送到钱唯真的小厮手中。
钱唯真也记得,连带今日这封,自己统共收过甄夫人三回月夜寒鸦图。
第一回,悄悄押往康南那边汇通钱庄的银车出了事,百万两的雪花银、连同两件价值连城的秦代玉玺,还有镖局二十余条人命,一瞬间灰飞烟灭。
第二回,拨往扬州的三百万官银被甄夫人抽三留七兑换之后,那三百万藏在库房的国库银票被汇通钱庄大掌柜联合外头的小蟊贼监守自盗。
甄夫人当机立断,泒了杀手追回银子,将那大掌柜连同小蟊贼杀死在官道上,伪装成被强盗灭口的模样,请钱唯真待为善后。
如今这第三次,正逢在多事之秋,又会是怎样的坏消息?